“疯了!冀州城这些官员当真是疯了!他们怎么敢如此……”
三人矗立在清水镇外不远的山坡上,站在此地可以一览整个清水镇的概况。
百晓生赤红着眼,眼帘里映照出的满是疾苦的人世间。
原本依山傍水的乡镇被人为圈禁,镇外筑起了一道道的高墙,靠水之处用两人高的铁刺一根根的围绕着,靠山之处铺满了尖锐的石钉。
四面皆封,别说想出去了,恐怕在镇内的那些人早就被冀州城给放弃了,他们爬不出也逃不掉,如这些人而言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等死。
“一群畜生。”萧承君凌厉着寒凉的眸色,放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握住。
沈晚吟悲悯的眼眸从镇上挪开转移到了山坡处含着血色的石钉上。
她上前一步缓缓蹲下了身,“这些石钉密集到根本无法站立,底下那些皆被血色浸染,而上方这些却干干净净。
看来是有人试图想要逃出,可终究还是无法越过这些‘荆棘之物’。”
“沈小姐,如今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糟糕,我们还要进去吗?还是先回冀州城搬救兵?”百晓生带着几分犹豫开口。
“去,必须去。”沈晚吟站起身来看向他们两人道:“若没有见到这等情况或许我们还能从长计议。
可是如今不行了,你们瞧这些血色干涸的程度,必然是有好些日子了,我们能等,但是里头的人等不了,我必须进去,你们……”
“我也要去。”
沈晚吟话音未落,萧承君骤然开口。
他走到沈晚吟的跟前,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眸,“我和你一同去。”
见萧承君这一副不容置喙的神色,沈晚吟轻笑了一声颔首,“好,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说完,沈晚吟看向一旁的百晓生。
百晓生见此,还不等沈晚吟开口便道:“沈小姐我也要去,我们既是一起来的,自然是要一块回去。”
“不。”沈晚吟摇了摇头,“你可知为何那么多人,我偏生带你来此?”
听到此话,百晓生神情一顿,不解的摇了摇头。
他一开始其实也疑惑的,不知为何沈小姐要带着自己。
毕竟自己比起武力没有断刀手高,比起轻功也没有惯里偷快,他顶多就是消息灵通了……
消息灵通!
思及于此,百晓生好似瞬间恍然大悟一般望着沈晚吟,“沈小姐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进去?您是故意将我引出城的?”
“聪明。”沈晚吟点了点头,她转身看向一片昏暗没有半点光亮的清水镇,唇瓣张阖。
“我要你在这外面候着我和肃王殿下,若我们卯时未从清水镇出来,你就将冀州城清水镇一事以一日之期传遍整个东隋,可能做到?”
“自然。”百晓生拱手朝两人一拜,“我什么都不灵通,唯独消息这一块整个东隋都无人与之比肩。
若真到沈小姐所言之地,不需一日我就让整个东隋知晓冀州黄氏的猪狗行径。”
“多谢。”萧承君轻声道,随即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骨笛递给了百晓生,“若是出事便立马吹响这个骨笛,届时会有人前来接应。”
“好。”百晓生郑重颔首,接过骨笛便放入了自己的心口处。
交代好了一切后,沈晚吟和萧承君两人便从走下了山坡朝清水镇口而去。
望着他们两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在夜色重重中消散,百晓生抬首看了一眼繁星遍布的天际,唇角扬起一道苦涩。
老天爷,若您有心便睁开眼看看吧,看看这恶人当道的世间,看看这尸横遍野的天下吧。
清水镇口。
沈晚吟看着眼前匆匆用泥土筑起的墙面,侧首朝萧承君问道:“这些墙面看起来是临时筑起的,你可能越过去?”
沈晚吟说此就瞥了一眼萧承君的双膝。
虽然这一眼很快速,但终究还是没有逃过萧承君的眼眸。
他抿唇气笑,“晚吟,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嗯?啊,没有啊……”沈晚吟装似无辜的模样冲着他眨了眨眼,转头就想往另外一处看去。
可就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细腰之上突然抚上了一只灼热滚烫的大手。
那只手紧紧的搂住沈晚吟的腰身,在沈晚吟还未曾反应过来之时,带着她便脚踏墙面飞跃而入了。
落地之后沈晚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萧承君给带进来了。
她原本还觉得萧承君腿疾未愈应当做不了这些攀墙而入之事,她还想着如何同萧承君说自己带他进来才不会伤及男子的自尊。
可没想到,是自己多虑了。
“现在可还觉得我不行?”萧承君靠近沈晚吟的耳畔,忽的开了口。
一股温热的气息直袭沈晚吟的耳廓,她惊慌的往后撤了一步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支吾道:“我,我何时觉得你不行过?”
“没有就好。”萧承君神色莫名的看了她一眼,唇角扬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抬脚就往前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沈晚吟在原地呆愣了半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话语中的另外一层意思。
蹭的一下,沈晚吟的脸骤然红了起来。
沈晚吟咬了咬牙,低声怒道:“萧承君!”
“嘘。”萧承君含笑拉过她,带着她便往镇中而去。
清水镇其实很小,虽为乡镇实则如村一般的大小。
一路上两人走去,半点声响都未曾听到,甚至连夜里的烛火之光也不曾瞧见。
沈晚吟蹙了蹙眉,“难道此处没有人驻守吗?按照黄驹那性子,应当不会放任此地无人看管的。”
“或许不是没有人驻守,而是驻守之人不在罢了。”
“驻守之人不在?你的意思是那些人为了保命便欺上瞒下不踏入清水镇中?”
萧承君此话一出,沈晚吟瞬间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
“嗯,清水镇皆是得疫之人,冀州城那些官员必然不会踏足此地,在此驻守的定然是府衙的小卒。
那些人也想活命,自然是瞒着上头不入此地了。”
萧承君太了解这些官僚作风了,但凡涉及自身利益与性命的,他们从来都不会涉险半分。
“呜呜呜……”
四处寂静,嘤咛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