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承君在沈晚吟跟前落了自己的面子。
东隋帝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直言便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们今日来寻朕,是有何要事?”
“我们想要南城。”萧承君没有丝毫迂回,开口便道了今日来此的目的。
东隋帝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抬手就拍了拍自己的耳廓,难以置信地发声,“你再说一遍,你想要什么?”
“回陛下的话。”沈晚吟站在一旁按住了想要应答的萧承君。
她抬脚上前一步,“小女想要将悲民司建立在南城。”
“建立在南城?就这点小事?朕允了。”东隋帝长吁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只要不是把整个南城都建立成悲民司,这点小事有何不可?
就在东隋帝觉得眼前两人还是挺乖觉不会给自己惹麻烦之时。
只见沈晚吟再次开口了,说出的话简直让他快要心疾突发。
“陛下,不是单单建立在南城,而是小女想要将南城作为悲民司的据点,收纳整个南城的百姓。”
东隋帝听到此话,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福公公也微瞪大了眼眸,一副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南城都是些什么人?”东隋帝厉声问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小女才想改变如今的现状。”
“改变?谈何容易!”
东隋帝道此,看了一眼福公公。
福公公当即心领神会的朝东隋帝道:“陛下,老奴去给您热茶。”
话落,福公公小步匆匆就走出了殿外,还命人将殿门好生关紧。
伫立在门外候着的小银子瞧见自家师父出来了,立马就迎了上去。
“师父您咋出来了?您说那永裕郡主整日和肃王殿下一同入宫,您说是不是……”
“闭嘴!”
小银子话都还未说完,脸上就挨了福公公一掌。
福公公拿着浮尘抽在了他的身上,揪着他的耳朵低声道:“杂家是怎么教你的?你若再这么紧不住嘴,就别待在御前了!杂家可伺候不起你这个徒弟。”
听到福公公这话,小银子顿时怕了,缩瑟成了一团。
“师父,我错了!我也不敢对外说啊,我只是看是您,我才敢说的,换做其他人,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把御前的事传出去。”
瞧着小银子是真心知道错的模样,福公公的面色缓了缓。
他松开揪住小银子耳朵的手,沉声道:“明白就好,杂家告诉你,从前宫内不能招惹的是贵妃娘娘和肃王殿下,如今还得加上一位。”
福公公话没说尽,只是点到为止。
小银子瞬间明白了其中之意,眨了眨惊诧的眼眸,当即就低下了头,“多谢师父提点。”
殿内。
沈晚吟望着东隋帝,道出了自己内心的考量。
“陛下,世家掌权难以瓦解,我们若想改变如今的现状,那么便只能暗自提拔寒门和白身百姓。
南城有一位江老,乃是冀州江氏之人,名唤——江阳。”
“江阳?”东隋帝听着这个耳熟的名字蹙了蹙眉,片刻之后他骤然抬眸,“可是那个在先帝之时六元及第的江阳!”
“是的。”沈晚吟颔首,“当年江阳险些上任冀州府尹,但却在……”
沈晚吟说到这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东隋帝。
东隋帝起了起手,“冀州黄氏,皇后母族。”
沈晚吟没说完的话,东隋帝直接替她说出口了。
见东隋帝不在意,沈晚吟这才接下去道。
“但却在冀州黄氏的逼迫之下成为了冀州城下的一个小县令,江阳当年在寒门士族和冀州百姓心中威望颇高,隐有盖过冀州黄氏之威的趋势。
所以当初才出了冀州堤坝贪墨一事,淹死了冀州千名百姓,可当初堤坝修建乃是皇后的胞弟,冀州新上任的府尹所接手。
不知为何最后的罪责落在了江阳的头上。”
“这事朕也有些印象。”东隋帝坐在御椅上正了正身子,“当年黄氏上奏所言是江阳一手包揽了修建堤坝一事。
黄氏看他有所成便放手让他做了,但没想到他居然贪墨了修建堤坝的钱财导致百姓之死,所以先帝下了夷三族之罚。”
“可当年圣旨都没有送到冀州,江氏满门便被一把火给烧死了,最后变成九族皆斩。”
萧承君突然开口,他轻嗤一笑,“这些不过是冀州黄氏不满只是夷了江阳三族而做出的一场戏罢了。
一把火烧了江家满门,对外宣称江家自焚,因此触怒圣威,自然从夷三族变成斩九族,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当年江阳在大火里没死并且带着二子逃出了冀州。
如今就活在上京城内,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冀州黄氏!”
东隋帝也想通了其中关窍,握紧拳头捶在了长案之上。
他这一生坐稳帝位处处被世家掣肘,夜里梦回之时都恨不得灭了世家。
“陛下,便是因为如此,小女才想将南城之人收纳到悲民司,现如今最令人胆寒的不是世家权势,而是人心。”
“人心?”东隋帝疑惑。
沈晚吟沉声,“昨日小女亲自前往了一趟南城,发现了一件令人愕然之事,南城百姓虽贫但却也是东隋帝之民。
若说东西两城之人瞧不上他们,也可道情有可原,可北城之人却也欺辱南城百姓,这便是东隋人心内里乱了。
南北两城皆是贫苦的百姓,按理来说不互助却也不互欺,但偏偏是北城之人欺辱南城百姓最多。
这便是北城百姓被世家流言蛊惑,觉得南城之人让东隋失去颜面,所以他们才如此做起欺凌之事!他们慕权恨贫。
要是再如此下去的话,南城百姓活不下去,那北城之人就会步入南城的步伐成为世家戏弄之产物。”
这番话直接震慑到了东隋帝的内心。
他坐高位如此多年,只以为南城百姓虽苦,但却没想到他们竟然遭遇如此之事。
若同为贫苦的人互相欺辱虐杀,那和亡国之相有何差别!
一国根本便是百姓!是相互爱戴同胞,相互爱惜国土的百姓!
而不是恨不得比自己低贱之人消失在这个世上的百姓!
世家乱人心,恐有灭国之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