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似‘周弗’生前当真在苏锦绣手底下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苏锦绣气得都快要喘息不过来了。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颠倒黑白之人！
从前‘周弗’在周家之时，她就算不喜她那骄纵的性子，但也处处秉持着长嫂的职责隐忍着，何时在人前与她不对付过？
这个沈轻舟当真是谎话连篇！一套接着一套。
“你如今胆子倒是很大。”苏锦绣目色将冷的看着沈轻舟。
屏楼站在苏锦绣的身侧冷笑一声，“她如今都要快成太子侧妃了，自然是胆子大了。”
沈轻舟到底是不敢和她们两人直接呛声，呜咽了一句又朝沈晚吟看去。
“晚吟你当真要如此无情吗？母亲的尸首还在沈家候着你呢！”
“候着我？”沈晚吟突然轻笑，“那你说，你要我如何做？”
听到此话，一直低首垂眸擦拭着面上血渍的沈清墨猛然抬头。
“孝字当头，我要你三步一叩去沈家为母亲祈福，还有！官员自有丁忧一事，你如今建立悲民司也算是为朝廷和陛下做事了。
怎能带着一身晦气为百姓着想？所以你悲民司一事必须放下，等三年一过再行建立。”
沈清墨说得理所当然，沈晚吟听得都快要笑出声来了。
她直视着沈清墨暗自得意的双眼，缓声启唇，“沈清墨，你知不知你如今这一句话，仕途便已走尽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清墨手下一顿，死死的看着沈晚吟，半晌之后突然面色苦笑，转头对着身后的百姓扬声道。
“怎么？你如今是天下皆知的大皇子妃了，就能断了我的前程？我不过是想让你去瞧瞧母亲，为母亲尽最后一丝孝义。
你不肯便罢了，如今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威胁我，你当真以为我沈清墨没有脾气的吗！”
“噗嗤。”沈晚吟用眼神示意周止湖等人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她抬脚就走到了沈清墨的身侧，沈清墨一瞧见她靠近自己，立马就往后退了两步，那速度快到险些踉跄摔倒。
人群中传来一声声憋笑。
沈清墨听到这些笑声顿时青了脸，咬牙切齿的看着沈晚吟，“怎么？你现在还想对我动手吗？”
“我不是觉得你没脾气，我是觉得你没脑子呢。”沈晚吟瞥了一眼他，再往人群里环顾了一周，发现里头站着不少儒生之时，她这才再次开口。
“沈清墨，你一边说着我不孝一边又觉得为母行丧乃是晦气，一边说官员有丁忧一事，一边却忘了自己官身仍在。
从前我一直听沈府的人说你那鸿胪寺左少卿之位乃是靠沈相得来的，我还有些不信，如今瞧你这脑子，我是不得不信了。
既有丁忧一事，那沈家除沈相之外四子皆在仕途，是否皆要丁忧三年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人群中的儒生纷纷推开眼前的百姓站了出来。
领头的一个冲着沈晚吟直言便问道：“沈小姐，你所言可真？沈四公子的鸿胪寺少卿之位当真是借着沈相之权夺来的？”
“这我就不知真假了。”沈晚吟抿了抿唇。
她扬眸看了沈轻舟一眼，学着她那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对着那些儒生一脸无辜，“我也只是在沈家之时意外听沈相院中的下人议论过的，是真是假我也不好去问呀。
不过坊间不都有一句话吗？蝇虫不叮无缝的蛋，若是当真没做过又怎会惹人非议？”
此话一出，站在原地的沈清墨瞬间浑身透凉，一股寒意从脚踝直逼颅顶。
这句话……曾经他也说过。
前些年，府中不知为何突然传出沈晚吟心气稍有不顺就虐待奴仆一事，一时间惹的府中奴仆们瞧见她就跑。
沈晚吟知晓此事之后当即便来寻了他们，和他们解释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可那时自己说了什么？他好像说——沈晚吟，蝇虫不叮无缝的蛋，你若真的什么都没做，那些奴仆又怎会在私下议论？你别装了行吗？
她这是在报复自己！
沈清墨攥紧了双拳，刚想开口辩驳。
“无耻之徒！”一道怒骂袭来，那些儒生一脸恨意的盯着他，满腔怒火。
“哈哈哈！当真是可笑啊！你我众人寒窗苦读数十载，竟也比不过人家一言成相！”
“世道不公啊！世家当权，哪有我们这些寒门子弟的出路！”
“不行！不能让这种蛀虫继续腐化东隋！我们去敲击登闻鼓！长跪明堂前！祈求天子废黜沈氏官员！”
“走！敲击登闻鼓！长跪明堂前！求天子废黜沈氏官员！”
“求天子废黜沈氏官员！”
一呼百应，整条西楼巷内的儒生们纷纷往宫门而去，还有些许直接提着衣摆跑去了附近的书院茶楼叫人。
望着那些儒生一副不踏碎百里长街终不休的模样。
沈晚吟含笑出声，“沈清墨，我说了你走了一步极臭的棋，我劝你尽早带着你的好妹妹回去寻沈越商议对策吧。
否则，恐怕过不了一炷香的时间，你们沈家府门就要被整个上京城的儒生踏破了。”
沈轻舟和沈清墨都不明白为何事态会变成眼前这副模样。
明明是他们来寻沈晚吟晦气，想要以孝之名让全天下人唾弃她，再逼她放弃悲民司建立一事。
为何？为何最终变成了他们沈家污名在身！
“沈晚吟，你……”
“走！”
沈轻舟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还不等她说出口就被沈清墨拉着上了马车，着急忙慌的离开了周府门前。
他们一走，门前瞧热闹的人也纷纷四散开来。
看着那些散开的人群，沈晚吟对着一旁的周府管事就招了招手。
“你带些人去将那几人打一顿，断个手脚便罢了，警告他们下回吃不了的银钱莫要硬吃。”
沈晚吟抬手指向了人群中的几个方向，管事细细瞧了一遍，当即就带上了周家奴仆朝那些人急追而去。
人群一散，苏锦绣一脸莫名的看着眼前空荡的街道，“这，这么快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