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点了点头，唐乔这才示意身后的雅阁和雅明摘掉面纱。
雅阁摘下面纱时，嬷嬷的眼睛一亮，又看到雅明的脸，皱了眉头。
雅明也看到嬷嬷突变的脸色，不由得低下头来。
“这样子，不是不能化，但势必会比常人用的时间久，需要更高超的技术，这价格自然也会贵许多。”
唐乔并不在意价格，点头应下了。
嬷嬷便出去唤了一位化妆娘子并两位学徒进来。
化妆娘子和一位学徒为雅阁化，这位嬷嬷亲自为雅明化。
雅阁和雅明都坐在椅子上，两位化妆娘子都是站着的，学徒更是在后面端水拿东西，一刻也坐不下来。
年轻的化妆娘子上手很快，不假思索地给雅阁绞了脸洁了面，面上顿时白净了许多。又拿出棉布沾染些膏体，涂抹在雅阁脸颊两侧，遮住她的雀斑。
只那膏体似乎比雅阁的肤色要白上许多，便显得脸颊处有些斑驳。只见那娘子拿出沾水的纱布，轻轻敷在脸颊处，不一会儿纱布再拿掉，脸颊处就变得自然起来了。
焰朝应该是没有眼影之类的东西的，化妆娘子只在雅阁的眼尾处用水红色的水粉点涂几下，瞬间整个人变得楚楚可怜了起来。
雅阁的妆面已过半，但雅明那儿还没有大动静。
嬷嬷只是在雅明面前调换角度四处观察着，一会儿才低声叮嘱身后学徒拿来一样东西，唐乔模糊地听到好似什么“回春膏”。
东西到手之后，嬷嬷在一浅盘里兑入少许膏体和一些花汁，调制着。那膏体初始明明是白色的，在加入花汁后却变成了其他颜色。
一半变成了青色，一半变成了紫色，唐乔估计是加入的花汁酸碱性不同。
嬷嬷拿出小头棉棒，一点点沾染膏体在雅明脸上涂抹着，唐乔看着倒有些现代的“少次多量”的意思。
雅明这边速度很慢，由于嬷嬷的背影遮着，唐乔并没有看到雅明右脸变化的全过程，等她打了个哈欠，嬷嬷转过身去，她才惊奇地发现雅明的右半边脸被“补”起来了。
虽然那半边脸还是药膏的颜色，不似真实的左半边脸一样有柔软的光泽，但她确实是张完整的左右对称的脸了，只是左右肤色上还略有差别。
唐乔站了起来，凑近了点看雅明的脸，真是神奇，这脸近看也只有一点异样罢了。
嬷嬷自得地抚了抚下巴，这底妆算是完成了。
再看雅阁那边，化妆娘子却好似遇到了障碍。
原是雅阁的鼻梁太高，眉毛也上挑着，下巴那儿又有一道沟，衬得整个人英气十足，平日里又洋气又飒爽。
但今天配上店里这种清纯淡雅的妆容就怎么看怎么怪异。
化妆娘子正在愁眉不展，不知该从哪儿下手修改。嬷嬷在旁边只一看就皱起了眉头，她递给那位娘子一盒雾色的水粉，娘子恍然大悟起来。
擦掉了雅阁脸颊和眼尾处的水红色，用薄薄的浅棕色褐色替代，那色彩恰好和雅阁棕色的眼睛一样，好似那颜色就是从雅阁皮肤中透出来的一样。
最后又稍稍修饰了眉形，涂上水仙花的唇色，雅阁这边就算结束了。
说实话雅阁这边的效果，唐乔并不是特别满意。
一是这种妆容修掉了雅阁本身的特色，她脸上生动的小雀斑被遮住，在阳光下闪着光的脸颊绒毛被剃掉，下巴的沟也被遮住，整个人现在像一位稍显男相的汉族姑娘了。
二是这位化妆娘子给雅阁选择的整体色调与雅阁自身皮肤、头发？眉毛的色彩相差有点大，通俗点说，就是有点假白，这种白呢又不似真人皮肤那般有质感，硬生生地拉低了雅阁的美貌。
如果说未加修饰的雅阁是开在沙漠里的格桑花，格外的蓬勃有生气，那如今化过妆的雅阁反而像是一株营养不良，还未适应高处海拔的雪莲。
此时，雅明那边的妆容也接近尾声。雅明的半边脸几乎完全靠着膏体填补起来的，因此嬷嬷并未在其脸上在叠加夸张色彩。
她只用化妆笔细细勾勒了雅明的眼睛，唐乔本来就发现雅明的眼睛长得简直完美，形状优美，眼尾略微上翘，瞳色乌黑得简直发青，睫毛又长。
但在嬷嬷的魔法下，雅明的眼睛更大了，睫毛又浓密又俏，于是整个人显得格外纯稚。
脸上只寥寥几笔勾画出明显的外轮廓，在下面就是唇脂，蜜釉质地的，颜色接近于无。
雅明此刻的整张脸，让人一眼望上去只能注意到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唐乔在知道她原貌的情况下，几乎也无法注意到她两边脸的差异了。
雅阁和雅明本是背对着坐着的，但现在化完妆后，雅阁忍不住好奇地回头看。
看到现在的雅明，她忍不住张大了嘴巴：“雅明姐，你回来了！你变回来了，而且更漂亮了。”
雅明初时不解，但当学徒拿来铜镜，她看到铜镜中的自己时，忽然站起身来，夺过镜子。
连那板凳也像被她动作吓了一跳似的，带倒在地。
只见雅明一手紧紧握着镜子，一手小心翼翼地触碰自己那毁了容的右半边脸，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雅阁也紧紧盯着她，一副激动的样子。
这般令人感动的场景并未持续一分钟，就被嬷嬷的话语打断了：“我家这回春膏不防水，遇水会化掉，你再哭右半边脸上的妆就掉了。”
雅明当即止住眼泪，把一张脸向天花板仰去。
唐乔简直要笑死。
待雅明情绪稍稍稳定，学徒拿来手帕小心翼翼地帮雅明把残存在脸上的泪痕擦拭去。
唐乔才和嬷嬷谈价格，两人今天的妆面共9两银子，其中雅明的就要6两。
唐乔点头表示认同这个价格。
随后她和缓了声线，问嬷嬷的姓氏，嬷嬷姓江，在悦容坊已呆了二十年之久，现在坊里几乎所有的化妆娘子、学徒甚至伙计都算她一手教出来的。
“江嬷嬷，我想邀请您参加一个化妆展览会，不知您是否有空赏脸参加？”唐乔恭敬地问，对待有本领的人，她向来是尊敬的。
“我老了，向来不参加那些比赛，再说如今焰城除了徐娘子没有人化妆技术能与我相比，我何必参加这种比赛，浪费自己的时间呢？”江嬷嬷只回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