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仙姐正背对着他,上着白色短袖衬衫,下穿淡蓝牛仔七分裤,正向小卖部的老大爷询问去哪里找他。
大爷正要出来给李月仙指路时就看到了呆若石像的王君。“不用去找了,那不就是你弟弟吗?”大爷指了指王君说。李月仙闻言转身,也看到了呆若石像却眼眶已湿的王君。她连连谢过大爷,推起自行车来到王君面前。
“你怎么来了?姐。”“你什么都没说清楚,我怎能放心得下。于是就打电话问了小卖部的老大爷这里的地名,骑着自行车不知问了多少路人才找到这里。老大爷正要指路给我去你做工那家人找你,哪曾想你就来了。你住哪里?先去你的住处我们再说嘛!”
走出村庄,渐行无人。李月仙才一路问,王君一路答。至爬到小山顶看到矮屋里王君睡觉的草窝时,天刚微黑,城市正换上“霓虹外套”,李月仙全明白了弟弟的悲苦遭遇,再也忍不住席地抱头呜呜悲咽。王君也在她身旁席地而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些无力的安慰话:“姐姐,没事的,我出去躲一段时间就好了。警察都没去你们那里,说不定他们就没报警,只是受了点轻伤自己包扎处理就完事了。我现在只是不敢再回城去。等我在这家人家打一个周左右的短工避避风头就坐班车去靖宁市,那时再找份工作租间房子就可安身了。”李月仙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更稳妥的解决办法来。
往后,两个动情的人都敞开了心扉,相互诉说着自己埋在心底的陈年旧事。王君第一次听说李月仙被老师强奸的不堪过往,心中又恨又怜,并信誓旦旦说道:“将来我一定要替你报仇,让那个叫何瑞的人生不如死。”“哎!这仇不用你替姐报了。老天爷已替姐报了。那个禽兽去年被肝癌折磨得皮包骨头而死。”李月仙靠在王君怀里幽幽叹道。
弯月西沉,东方泛白。两人终于掏空了肺腑间的话语,暂时相偎无言。这种灵魂的深入交流,有着比身体的深入交流更让人回味无穷的滋味。
李月仙又起身从裤兜里掏出几张钱来,边塞进王君裤兜里边说:“这五百块钱你先用着。姐的钱都存定期了。这是姐预留的零花钱。你拿着这钱先去找一家小旅社住上几天,然后再买张车票坐车去靖宁。到那里姐再给你寄钱。无论在哪里都要记得及时给姐打电话报平安。”王君郑重地点点头。
眼看分别时间迫近,王君在月仙姐耳边轻语:“姐,去我草床上躺躺,也算是最后的留念吧!”李月仙会意。半个小时后,他们相依相偎在山顶那棵树下,看着正褪去夜色面纱的远山近树城市乡村,一时悲上心头。
天亮时,王君送月仙姐来到城边,两人一时难舍难分。看着月仙姐骑在自行车上的身影消逝在路的尽头,他的心中立即装满了惆怅,回头走向了未知的前方。王君失魂落魄地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年轻的旅社前台女服务员开了间房,准备在此暂藏几日。
这个旅社叫平安旅社。这个乡镇叫鸡街乡,离城十多公里。王君进入207房间,早已口渴舌燥,正找杯寻水之际,有些姿色的前台就适时敲门送来了两瓶矿泉水,说是免费赠送的。真是瞌睡恰遇枕头,口渴正逢甘霖,王君打开一瓶“咕咚咕咚”猛灌一通,便和衣倒在床上欲小憩片刻。那料睡意渐浓,一觉就睡到了第二日中午。
王君醒来头昏身沉,仍在床上闭目养神。然肚子又不断催促说饿了,他只得挣扎起来想去吃碗米线。那料去掏裤兜时,才发现月仙姐给的钱已不翼而飞了。王君大惊,忙到前台询问。前台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说:“哪里可能?肯定是你在外面弄丢了。我们是最正规的旅社,你可不能乱说坏我们的名声。坏了我们的好名声你可是要负责的。”当王君说要借电话报警时,那前台女孩却气急败坏起来,重复嚷着不允许他败坏如意旅社的名声。四五个男青年闻声跑下楼,一个左右手臂都是纹身的黄头发指着王君:“你要住店就好好住,如果想闹事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躺着出去?想报警?把电话拿出来给他打。如果警察过来查无此事到时再跟他算名誉损失费。”王君瞬间明白住到黑店了。但一拳难敌四手,他也只能自认倒霉,吃着哑巴亏退房走人。值得庆幸的是藏到袜子里的100元没有被搜走。
又经此劫,王君顿觉哪里都非净土,决意不再淹留此地。遂坐上回城公交,后又坐上了驶向靖宁市的班车。
走出靖宁高快站时城市已灯火通明,车喧人嚷。王君找到一个烧烤摊,正在等待自己的烤串。不禁多看了两眼一个长得像徐丹的女孩。哪料只因多看了那女孩几眼,却无端给自己招来一场挨骂受辱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