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史氏和王仁看到薛蛡那一刻,血都冷了。
这小犊子众所周知的就是把平原侯的私兵全部活埋了,神京勋贵有几个不知道这孩子是个疯子,据说平原侯被抓的时候,这孩子都是笑着看着他。
王史氏是真听不懂薛洋话里的意思吗?君子欺之以方,王子腾还是他舅舅 ,薛洋即使再不满意,都不会把脸撕的太难看,这是一勋贵家该有的利益与割舍,但是薛蛡不一样,他眼里没有这些,肆意妄为就是他最大的代名词。
薛蛡走到王史氏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蛡哥儿,这是要做甚?我是你舅母啊,这 。。这位是你表哥啊!实乃亲人,莫要如此,你想做什么?不妨与舅母说说?”
王史氏以哄孩子的语气哄着薛蛡,看看能不能安抚的了这个小疯子,就见薛蛡咧嘴一笑,上去一脚把王仁踹了出去。
王仁就感觉腹部一疼,整个人就飞到了会客厅外,吓得王史氏尖叫一声,赶紧跑过去搀扶着王仁。
薛蛡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王仁道:“你别以为某些事我不知道,真要我说出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何必呢?我现在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也仅仅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薛蛡把舅舅两个字咬的极重,提醒着王仁,你在我面前没有半点资格与我对话。
王史氏顿时来劲了,对着薛蛡道:“蛡哥儿!王仁不管怎么样都是你表哥,你今日如此对待他,便不怕你舅舅回来寻你麻烦吗?”
爹亲娘亲,娘舅最亲,但是王史氏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嘴里的舅舅王子腾,在薛洋他们眼里宛如放屁一般,薛洋他们都是为了不让母亲伤心,顺带着为圣上筹谋计划,才选择不动王子腾,但这不是他们可以豪横的理由,也不是他们可以威胁薛蛡的理由!
兄弟三人中若论谁最想让王子腾死,那非薛蛡莫属,幼年时期父亲躺在床上,母亲哭泣,大哥的神色憔悴,二哥的沉默不语,小妹的哭闹要爹爹的声音,这么多年来一直缠绕在薛蛡梦里,薛蛡已经查到了当年的事情,不动手是因为薛洋劝解了他,告诉他留着王子腾的狗命慢慢算账。
薛蛡把左手一垂,一支金色的箭头就出现在掌心里,他神色平静的道:“舅母,你在威胁我是吗?”
王史氏一下子就冷汗下来了,先不说薛蛡身份,刚刚她想起来王子腾,心里有了依靠,才那样说话,但怎么没想起来,这位是个疯子,薛洋也是疯子,这一口气得罪了两个,王子腾以后在官场上 ,恐怕步步维艰了!
王史氏尴尬的笑了笑道:“嗨,蛡哥儿,是舅母口不择言,一时间犯了糊涂,洋哥儿也是,莫要介意,这个事咱们日后再说?日后再说可好?”
薛洋冷淡的道:“大可不必,舅母,宝钗绝对不会嫁给表哥,还请舅母为表哥另寻良配”
王史氏脸色一下子就难堪起来,这件事本来可以好声好气的商量,但是就因为自己装疯卖傻了一次,不仅仅导致王仁挨了打,甚至王子腾都有可能在官场生涯遭受重大打击!
“既如此,洋哥儿,那我等就离开了,还请蛡哥儿和洋哥儿,莫要计较此事,就此告辞!”
薛洋刚打算揭过此事,因为王子腾现在不能死,王子腾必须死在四王八公落幕的时候才行,这样他们能利益最大化,所以薛洋不是没有实力撕破脸皮,而是暂时不到时候。
这边刚落下帷幕,王仁那边却不乐意了,他对着薛蛡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胆敢打我!我父亲是九边都检点王子腾!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个死了。。”这话还没说完,就一下子被王史氏捂住了嘴,剩下的话可不能说啊,说了王家就活不过今晚了!
薛洋已经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薛蟠也是看着王史氏面色不善,王史氏神情讪讪,对着薛家三兄弟道:“几位哥儿,你看这事。。”
话还没说完,薛蛡就身形一闪,一脚把王仁踹了出去,王仁刚刚落地,就感觉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他下意识的一碰,就触到了满手鲜血。
“别乱动,乱动的话,头掉了我可安不回去!”薛蛡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踩在王仁背上。
薛宝钗看了一眼,问道:“三哥哥手上?怎么回事啊?”
沈怜溪拉着宝钗在门后偷偷的看着,道:“天蚕丝,那玩意锋利无比,切金断玉宛如刀切黄泥,你三哥从哪搞来的这玩意?”
宝钗好奇的道:“很珍贵吗?”
沈怜溪给她详细解释道:“六十年出一丝,你说贵不贵?”
宝钗似懂非懂,然后躲在门后继续看着几位哥哥的动作。
薛蝉也拎着剑来了,这回可好,薛家四子全部到齐,府上所有的仆人也全部做好了准备。
场面肃杀起来,沈怜溪眼瞳一缩,这薛府,没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薛洋看了看被薛蛡踩着的王仁道:“不会说话,舌头就可以不要了,这次看在舅舅的面子上,饶你一次,若有下次,哼!”
王史氏也知道王仁触动了人家的底线,无话可说,薛蛡也松开了王仁,只是脚尖却在王仁身上不着痕迹的踢了一下。
王仁只顾着脖子的痛了,自然也没注意到其他地方,被王史氏搀扶着走了,薛蛡等人站成一排,看着两个人狼狈而去。
“算他命大”薛蟠冷哼了一声。
“二哥莫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这账要算回来”薛蝉在旁边道。
薛洋没吭声,只是看了一眼薛蛡,薛蛡冲着薛洋点点头,薛洋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下人小厮们散去,沈怜溪拉着薛宝钗走了出来,站在他们身后。
几个人回头,看着宝钗笑,沈怜溪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薛蛡,宝钗在一旁似乎明白了什么,笑而不语。
怪不得这个姐姐这么热情呢!原来是看中了某人啊!
王史氏和王仁回家后且不提,神京的另一座府邸里,却有人观察着薛家的情报。
烛火通明,身穿蟒服的青年手里拿着一封信件,正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身边放着一块铁面,正安安静静的躺着。
“薛家的构成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身份未免豪华了些,两侯一伯一乡君,简直是顶级勋贵了,而且这些门人仆从居然各个都身怀武艺,简直就是龙潭虎穴”
青年的眼神里闪过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有多偏宠啊!才能有这样的豪华阵容?恐怕实力弱一点的国公府都比不上了。
“铁一,就只有这些了吗?”青年人问道。
铁一摇摇头道:“王爷,能查到的就这些,薛府里有两层守卫,一层我们很轻松的越过去了,但是那群人更像是有意把我们放进去,第二层守卫,铁卫连面都没见到就全部被放倒了,醒来后就在薛家的小巷子里了”
青年很吃惊的问道:“两层?看起来这薛府比我想的还要深,安侯,宁侯这二位我见过了,安侯不愧“美人狐”之称,只有“疯周郎”薛蛡我还未曾见过了,这位能打下这么一个名称,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而且连你们都不知不觉的就被人拿下了,看起来这股势力隶属于薛家的两个人啊!”
铁一点点头,他们隶属于皇室的禁卫,可以说很多皇室密辛他们都知道一些。
铁卫是铁卫军里最神秘的一部,铁卫军是皇城最后的一道屏障,他们和御林军一样,只不过隐藏于暗处,平日里负责剪除大商的隐患。
面前这位青年,是太上皇义子,铁卫军统领,皇非,听说他的父亲本来是太上皇亲卫,在抵御后金追击时独立断后,最后战死,太上皇念其忠勇,将他的独子收在了麾下,后来成了太上皇义子,掌管铁卫军,封号忠勇。
这位平日里很少露面,这次居然也破天荒的关注起朝政来了,说句不合时宜的话,他若是想,皇朝能很快的一夜换天,但是这位爷身居高位,迄今为止都没有任何逾越的地方,愈发得到两位帝皇的信任,今日就是被圣上招去议事了。
“铁卫如今怎么样了?”皇非问道
“王爷,目前铁卫都潜伏在宫中各处,小皇子殷续处是最多的,其余就是各宫内了”
皇非点点头,道:“给你们一个任务,盯着薛府,注意他们别有异动,其次就是义忠亲王府上,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二哥的位置死性不改,多注意点没有坏处”
铁一点点头,而后为难道:“王爷,贾府处要不要再派人去了?毕竟那位在。。。”
皇非摇摇头道:“水溶不是自告奋勇的盯着呢嘛,让他盯,明日起贾府的全部铁卫撤回,既然知道了那丫头和大哥有关系,那就把安危,交给大哥曾经的手下吧!”
皇非在心里哀叹,这丫头不可能活着的,不管是四王八公一系还是圣上太上皇一系,她的存在是多余的,没有利用价值后会被立刻抛弃的。
而且目前来看,水溶是想保她和圣上做斗争的,但是他也不想想,先太子一事已经过去,这丫头身份不暴露还没什么大问题,一旦暴露,就证明了当年神京勋贵参与到那件事中,欺瞒太上皇,这是欺君之罪。
而太上皇一直后悔杀掉了先太子,但是为了大商的安危,他不会让一个国家有两种不同的声音,皇非看的出来,这位是在给自己的二哥,当今圣上铺路。
圣上虽然仁慈,但是也不会让那丫头活着,远远的发配出去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一旦有了丑闻,那就是打皇室的脸,为了不扎太上皇心窝子,保留皇室体面,死亡,就成了那丫头最好的归宿了。
铁一领命而去,遁入浓浓的黑夜中。
皇非站在烛光下,看着关于薛家的信封,眉头紧皱。
恩宠太过,如今薛家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没人参是因为有太上皇和圣上压着,而且似乎有一种很奇特的力量,在压制着众臣,让他们不在勾心斗角,反而开始政见相同了。
皇非摸不着头脑,这玩意看上去是好的,但是有利有弊,政见不能完全统一 ,否则就会威胁皇权,但是又有薛家作为靶子吸引朝臣的注意,所以这就是薛家恩宠过大的理由吧。
皇非皱着眉头,这里面有第四方进场,这是谁的政见呢?皇非又看了看其他的消息,直到目光锁定在了江南。
“江南甄家?他们是要做什么?”皇非坐在原地,开始逐步推测。
甄家是江南的土皇帝,不少南方举子都是他们推荐上来的,那么就可以划分为甄家一系,宫内还有老太妃甄氏,据说这位最近也派人平凡走动,联系上了不少翰林院的人,但是这些人能干什么?
不,有用,在某些关键时刻,翰林院里的各种人可以去参见皇上,提出政见的,但是要在一个合适的机会才行,那么合适的机会是什么时候?他们要做什么?
皇非似乎在捋清一条杂乱的毛线,但现在这条线已经逐渐清晰起来,就是甄家,大商,薛家联系起来了。
等等,如果薛家是为了制衡朝堂诸官,外对抗江南甄家的话,那么这圣恩不绝的恩宠就能对的上号了。
在联系江南目前的情况来说,甄家开始不断的拉拢文武诸官,形成第五方人马进场意图打乱格局,只靠他们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所以他们要有足够的力量才能站上台面。
谋反!这两个大字一下子印在了皇非心里,江南要反?!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薛洋从江南回来后,圣上开始扩张禁卫军,目的是为了保证神京不乱,甄太妃拉结翰林院,是为了蒙蔽圣听,给甄家创造机会,其余人看上去动,其实并没有任何动静,他们都在等水浑。
皇非倒吸一口冷气,好一场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