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在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神京城的码头,他有皇命在身,耽误不得。
薛蛡骑着火龙驹送行,薛洋一身银灰色的侯爵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正如他本人一般,神京城的码头来来往往,不少已婚的妇人都藏匿起来,偷偷的看着这位侯爷。
薛洋倒也习惯了这种目光,清冷的下了马,看着不远处的大船,里面已经布满了五城兵马司的人,薛洋前一段时间刚刚对五城兵马司进行了一场清洗,现在,他们保持着最干净的忠诚。
“三弟,此次我不在,你二哥顾家,他这个人性子莽撞,难免有照顾不到位的地方,还需要你多多费心,还有宝钗和蝉儿的安危,也需要你来,忙完事后赶紧回去,还有,别那么大的杀性,听见没有?”
薛洋叮嘱着薛蛡,薛蛡点点头道:“我知晓了,大哥,你此去江南,并不比我轻松,还要面对甄家,林如海这次病危未免没有他们的暗招,我在神京,你且安心,真若是惹怒了我,那老头儿知道会有多大的后果”
薛洋敲了薛蛡脑袋一下道:“那是太上皇,什么老头老头的,我教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还有,我不在,不许兴风作浪!管好你手下的人,若是我知道了,你明白后果的!”
薛蛡打了个寒颤,露出了尴尬的笑,他对着薛洋道:“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这回保证不乱来,只负责拿人和监斩”
薛洋点点头道:“神京的府尹不一定敢派人去捉拿,我给你留了两千五城兵马司,他们听圣上的,记得去请旨,若是人手不够,你在请一道禁军的,你的势力别暴露了!”
薛蛡点点头,心里想着,我的哥,你怕是不知道,我这些人早让那老头知道了,他不说而已,人家可是个纯正的老狐狸!
薛洋点点头,揉了揉薛蛡的脑袋,刚打算上船,就见不远处还有一艘大船停着,上面打着“贾”字旗,不远处还飘着“林”字旗号,一女子率先上了船,而后是一男子,他似乎是瞧见了薛洋和薛蛡的存在,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薛蛡看了看道:“大哥,贾府的船?他们来做什么?”
薛洋道:“贾府和林府是真正的亲戚,贾府的姑奶奶嫁给了林如海当妻子,此次林如海病危,一来,贾府定是要护送林如海的独女回去的,二来,那位王氏,派出了这位贾琏,那就必定是想着捞一笔的,贾府寅吃卯粮,已经不是什么私密的事了。”
薛蛡似乎在想些什么,好半晌才道:“林如海的独女?闺名黛玉那个?听说那位貌比西子,弱柳扶风的,是个大美人儿,听说与贾府的那位宝二爷眉来眼去的,据说就差睡一起了”
薛洋皱皱眉头道:“你从哪听来的?姑娘家的闺名不可乱传,更何况是这种言语?无凭无证的情况下,可是会毁了一个姑娘的名声的”
薛蛡道:“大哥最近较忙,不知晓也是正常,贾府里这个流言已经传遍了,还有说那位姑娘白吃白喝,就住贾府里,赶也赶不走,对了,神京城最近还流传着贾府姑娘们的诗和画作,不少人都想去一观,贾府几位姑娘的名声,可大着呢!”
薛洋问道:“这是谁放出来的?真是糊涂,日后贾府的几位姑娘在想嫁个好人家,恐怕难了”
薛蛡摇着扇子道:“还能是谁?贾府的那位大造化呗,恨不得天天让人家知道贾府上有多少漂亮姑娘,这些天,可真有不少登徒子在贾府门前守着呢!”
薛洋问道:“没有宝钗的吧?若是有,一定要及时压下来,不可让妹妹名节受损,这贾府的宝二爷真是个二傻子,只有花魁的诗句才会流传甚广,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薛蛡道:“大哥安心,贾府的那位要真敢拿出妹妹的东西,我打断他五肢吊在城门上,在打上贾府!”
薛洋敲敲他脑袋,道:“行了,没有最好,这事你多上点心,你二哥婚事将近,恐怕这方面顾忌的就少了些,一切靠你了”
薛蛡抱拳行礼,薛洋看了他一眼,转身上了船。
大船缓缓离岸,薛蛡骑在马上,看着薛洋的船一点点远去,此去并非一帆风顺,薛蛡估计按大哥的那个性子,恐怕南方又要掀起腥风血雨。
薛蛡眼睛眯了眯,因为他发现贾家的船就跟在自家大哥船的屁股后面,薛蛡冷冷一笑,扯虎皮造大旗的手段用的挺好。
他驾驭自己的火龙驹,一路飞奔到皇宫去了。
薛洋正坐在船里读书,就听见有人汇报,说有船正牢牢的跟在他们后面,薛洋出去看了看,扭头道:“莫要管他们,继续走我们的”
另一边,贾琏长舒一口气,看着薛洋走进船舱,他庆幸薛洋大气,不然这一路上水匪盐匪众多,难免要银子开路,自己能省一点是一点,二来就是责怪老祖宗和二奶奶,这本来和薛家好好的,非要整一出,弄的两家不欢而散,现在断了亲后,更是形同陌路。
贾琏叹口气,回到船里,隔门对林黛玉道:“林妹妹,前面有安侯帮我们开道,一路上会平稳许多,你且安心的歇息,有事遣人来唤我”
林黛玉的声音传来道:“辛苦琏二哥了,我并无大事,只是心忧爹爹,祈盼着早日归家罢了”
贾琏安慰一番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林黛玉躺在榻上,想着贾琏刚刚说的话,开道的是薛家的大哥哥是吗?那位喜穿月白,看上去姿仪风流,人却清清冷冷的,他这个时候去江南做什么?
林黛玉的想法自然无人可知,但是神京城的勋贵们,却是有些火冒三丈。
谢琨回到家里,谢鲸刚好在,看着自己弟弟断了条胳膊,自然是火冒三丈,但听到事情的原委后,谢鲸立刻把自己的火给压回去了,这胳膊断的不亏,起码保住了身家性命。
谁不知道安侯就是圣上的一条狗,让他咬哪他咬哪,这是勋贵一系的想法,自从他们发现安侯不带他们玩后,勋贵们恨的牙根痒痒,他们一上书,圣上不信,太上皇不理,自己屁股底下一堆事,他们坚信,薛洋不是不处理,他只是在把握一个合适的时机。
谢家不算多大,也不算多豪强,日后就是犯了罪,也不见得落个死伤惨重的下场,谢鲸对于安侯是能避就避,谁让人家官职比他还大呢!
戚建辉和司裘良回去也是这样,把事情一说,自家长辈就沉默了,然后让他们好好养伤,这件事当没发生过。
蒋子宁回到家的时候,平原侯刚开始还心疼的不行,说一定要让薛家好看,大不了同归于尽,结果他收到景田候和锦乡伯的信件,整个人就愣住了。
上面写这蒋子宁从头到尾的真正情况,若是其他人,平原侯还将信将疑,但是一看是景田侯,锦乡伯,襄阳侯等人,一封封的信件告诉他,这次事,真就出在蒋子宁身上。
蒋子宁是肯定不敢告诉平原侯真相的,直到平原侯拿出藤条,狠狠的打了蒋子宁一顿,蒋子宁才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平原侯差点气晕过去,这个蠢货!要是他当场认罪了,根本不至于连累侯府,现在可好,他平原侯,是彻彻底底的跟薛家两侯一伯杠上了。
就在平原侯怒打自己的孙儿时,薛蛡已经到了上书房,殷都正在等他。
殷都看着薛蛡道:“你大哥走了?”
薛蛡下拜后道:“回禀皇上,大兄刚刚启程”
殷都点点头道:“朕知晓你来为了什么,太上皇也和朕说了,你大哥昨日连夜上了折子,豢养私兵,这的确是件大事,此事算你一功,日后封赏,你岁数还小,封赏太高没有什么好处,但不能不赏,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合理范围,朕都允了”
薛蛡想了想道:“圣上,既如此,臣就求个称心如意的,您啊,让我和大哥一样,我日后的妻子我自己选,可莫要让我母亲插手了!”
殷都哈哈大笑,的确,国朝十五岁左右还未曾成亲的男子少之又少,薛洋一个,薛蟠一个,还有一个薛蛡,薛家三个适婚的孩子,没一个成亲的。
殷都大手一挥,应允了,同时扔了两道圣旨给薛蛡,告诉他,一但平原侯有不轨的企图,立刻调集禁军镇压,不给任何反抗机会,若是真有蓄养私兵,私兵全部杀掉,平原侯以谋反罪论处。
薛蛡领旨退下,即刻调动了神京城的大军与五城兵马司,而这次配合行动的,正是以前大哥麾下的徐离。
徐离见到薛蛡后恭敬一礼,幽北战场上他们并肩作战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徐离坐在马上拱手行礼道:“许久不见!小军师可还好?”
薛蛡点点头,拿出圣旨道:“徐大哥这次我领了旨意,您自己看一下,我就不宣读了,事情紧急,您先控制这个地方,拿下所有人,再给我留三千人,我带走有其他用!”
徐离接过圣旨看了看,脸色凝重道:“玄黄重甲骑一万两千人马全部待命,我带九千足够多了,要不要多留一些?”
薛蛡摇摇头道:“大材小用,我大哥还给我留了两千五城兵马司的人马,三千重甲骑只是为了防止他们狗急跳墙罢了!”
徐离点点头,将圣旨还给了薛蛡,转头去集结兵马去了,玄黄重甲骑并不是说单纯的重骑兵,他们上马为重骑,下马就是重步,完完全全由薛洋一手操练出来的。
薛蛡看着玄黄重甲骑九千人马从大营里呼啸而过,他在心头算了算,平原侯的私兵打重甲骑,一对五的平均率,赢的层面很小。
薛蛡带着其他三千玄黄重甲骑回了神京,大军入城这可不是件小事,城门卫也早就看到了薛蛡的圣旨,早早的把城门打开,薛蛡不费劲的就进入了神京。
五城兵马司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平原侯府围住,平原侯府外的门子连吭都没吭,就被一刀把砸晕了过去。
薛蛡到的时候,平原侯府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薛蛡骑在马上,并没有着急进攻,他在等,等徐离的消息。
大致一个时辰后,薛蛡听见一声嘹亮的鹰啼,就知道大事已成,这鹰也是当年陆楚和草原的熬鹰人学的,薛洋也会,薛蛡没有他精通罢了。
“传我命令,平原侯暗蓄私兵,意图谋反!五城兵马司,拿人!凡有反抗者,就地论处!”
五城兵马司听到薛蛡的命令后,纷纷翻墙进入,而玄黄重甲骑,则是默默的去堵住了所有出路,但凡有一个平原侯府的人敢露头,他们手里的弓箭可不是吃素的。
当大门打开时,五城兵马司派出一人汇报道:“报!回禀定北伯,平原侯府已经拿下!其中平原侯,平原侯夫人,妾室,以及其余案犯,尽皆拿下”
薛蛡点点头道:“可有伤亡?”五城兵马司的人回道:“并无伤亡,只不过有几个人反抗激烈,被打晕了而已。”
薛蛡点点头,翻身下马,走进了平原侯府。
平原侯看到薛蛡的一刹那,瞬间暴怒道:“定北伯!你这是公器私用!你岂敢如此对老夫!老夫定不与你善罢甘休!你这是污蔑!我要见圣上!我要见太上皇!”
薛蛡抠扣自己的耳朵,显得很不雅观,他转身从袖袍里拿出圣旨道:“平原侯接旨!”
人群一下子呼啦啦跪了一地,平原侯也是低着脑袋,殷都在被他们看不起,那都是皇帝,一句话要了他们脑袋还是可以的。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平原侯蒋锡宁(杜撰),为人果敢,骁勇善战,曾为国朝栋梁!但不敬圣喻,狂妄自大,私蓄甲兵,意图谋反,现着定北伯薛蛡捉拿归案,一经查实,即可下狱!钦此!”
平原侯傻了眼,他暗自蓄甲的事,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不,本侯没有,这是诬陷!定北伯,你陷害本侯!你污蔑老夫!”
薛蛡一把捏住平原侯的下巴,目光平静的说了几个字,让本来嚷嚷着的平原侯,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