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中军大帐一片寂静。
众将军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三人,合着闹半天,这三人是亲兄弟来着。
“小蛡,这是怎么回事?”陆楚率先反应过来,开口问薛蛡。
薛蛡无奈的笑笑,走到薛洋薛蟠面前,一只手拉起一个,对着众将道:“诸位,实不相瞒,薛洋校尉乃我亲兄长,薛蟠校尉亦是我亲二哥,我三人一母同胞,家中还有个幼妹,只不过我与二位兄长多年未见,这次也是提前他们一步到达。”
陆楚脸色沉了下来,道:“胡闹,你乃家中幼子,如何上的了战场?速速归家!有你兄长二人在此,还轮不到你来!”
薛洋也是点了点头道:“多谢将军体谅,我这幼弟自小古灵精怪,这次上战场恐怕也是自作主张,耽误将军大事”说完抱拳一礼。
薛蟠没有吭声,也是紧跟着施了一礼,陆楚摆摆手道:“不至于不至于,小蛡倒是帮了不少忙,果毅校尉客气了,未曾想他是你亲弟弟,我说你二人为何如此相像来着”
众人哈哈大笑,薛蛡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陆楚咳嗽两声,道:“你们三兄弟重逢,定有许多话要说,且先回营,李铉,你与我交接一下,其余众将,各司其职”
李铉点点头,“末将遵命”,大帐里一片回应声,陆楚在幽北之地待了快十年,才有了如今这种上行下效的景象。
薛洋拉着薛蛡到了帐篷里,薛蟠也来了,薛洋开口问道:“三弟,你怎么在此处?我给师伯去了信,你难不成未曾接到?”
薛蟠也开口道:“老三,你这回不声不响的上了战场,知道我与大哥有多担心吗?你还混成了参赞军机(实习军师),了不得啊!比我和大哥都高!”
“二弟!”薛洋白了薛蟠一眼,“现在是说这个事的时候吗?三弟,你什么情况?如实招来!”
薛蛡看着两个兄长一脸关切,感动之余又有些无奈,只是碍于师父的命令,他不能亲自上阵杀人,否则他也是悍勇之将啊。
薛蛡就把自己怎么下山,怎么到了战场说了一遍,薛洋和薛蟠听的很仔细,薛洋听完后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是,师伯让你来的?”
薛蛡点点头道:“师父让我跟着你,说大哥你可能需要我的帮助,他老人家只是不许我亲自上阵,所以我一直在后方参赞军机”
薛蟠看了看薛洋,道:“大哥,既然是楚先生让三弟来的,必然有他的用意,不妨让三弟留下,咱们三兄弟也有个照应”
薛洋摇摇头道:“那神京城的老母幼妹就不管了?咱俩在这里拼杀即可,为什么要将三弟扯进来?他今年不过一十二岁,还有几个月才到十三呢!不行,这里太危险,让他回去!”
薛蛡道:“我不回去,大哥,我回去了有什么作用?这里离神京城都没有三天路程,我若是想回来,母亲和妹妹是拦不住的,更何况这里是神京最后一道屏障了,若是真被后金攻破,他们长驱直入,就神京那些人能挡多久?”
“胡闹,这里多危险你不知道?”薛洋皱着眉头问薛蛡,“这里九死一生,你若出了什么事,让母亲如何是好?”
薛蟠也跟着劝,但薛蛡铁了心,就是不回去,气的薛洋抬起手要打,薛蟠拦着他道:“大哥,不至于,三弟,你和我说说为什么要留下来?”
薛蛡摇动着墨骨玉生香道:“我知道大哥什么意思,但是神京城那些人,看实力,看背景,我什么都没有,去了指不定还要让母亲操心,我来到这里,起码咱们兄弟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来着”
薛蟠拉着薛洋道:“大哥,三弟说的有理,神京城里老狐狸多,三弟还小,去了指不定就虎落平阳了,跟在咱们身边,还安全些”
薛洋知道,但是出于对幼弟的爱护,他才想让薛蛡回去,他看着和自己八分像的薛蛡,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好,就跟着我和你二哥,但是你不许上战场,只留在后方参赞军机!陆将军那边,我会托李将军去说和的”
薛蛡摆摆手道:“不用,陆将军那边我亲自去说,大哥安心,若是只让我在后方参赞军机,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薛洋点点头,叹了口气,在薛蛡的脑袋上揉了揉,然后道:“薛军师,跟我们说说战场情况吧”
薛蟠搂着薛蛡,笑着道:“臭小子,比你两个哥哥都厉害,鬼精鬼精的,快说,好让你两个哥哥立个大功!”
薛蛡从自家二哥的魔爪下挣脱,道:“二位兄长都发话了,小弟不说岂不是不给面子?”
说完他从黑色的氅袍中拿出一份舆图,道:“二位兄长请看,目前我军退守山海关,锦宁州全境沦陷,锦州,宁远,上京等地形成了一个兵仓,互相支援,他们渤海一地养出了大匹战马,目前据探子来报,敌军有轻骑兵八万,重骑两万,剩余十万全部是步兵,披甲率之高,闻所未闻,近乎十分之七八都有甲胄,可以说马军近乎是全铠,而且都是铁甲。”
古代的步军披甲率其实不算太高,按照王朝的兴盛程度来看,披甲率大致波动率在二分之一和三分之二的,也就是说,必定会有一部分人没有甲胄。
薛洋看着薛蛡分析的头头是道,就知道薛蛡是有真才实学的,他和薛蟠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舆图,道:“按道理来说,他们不应该有如此阵容,而且按三弟所说,他们步军披甲率十分之七八,倒也算正常,可是在加上马军的全铠,还是铁甲,这披甲率,未免太高了些。”
薛蟠点头道:“大哥说的极是,金陵城卫披甲率不过一半,铁甲寥寥,皮甲居多,对面全是铁甲,他们哪来的甲胄?”
薛洋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一眼薛蛡道:“三弟,你能如此精确的计算,恐怕知道他们哪来的甲了吧!”
薛蛡点点头,道:“前朝的靖康,上好的步人甲”
薛蟠脸色也不好看了,得嘞,闹半天原来是前朝人送的东西,这回倒好,直接用前朝的东西来对付当今,这可真是讽刺。
薛蟠问道:“三弟,那你这有办法?话说前几次你怎么打赢的?”
薛蛡喝了口水,道:“打赢?有手就行!若不是人数不够,非得让他们看看我阵法的厉害!这回有李将军带来的人,布下一座困死他们这些人的阵,绰绰有余”
薛蟠一脸惊奇的道:“呦呵,你小子出息了啊!”
薛蛡一脸骄傲:“那是!二哥可别小瞧了我!”
薛洋无奈的看着两个人笑了笑。
这片营帐里一片祥和,我们在说说神京城贾府。
上次王夫人去信后,和薛母见了一面,果不其然,她求着薛母别走了,留在贾府多过些时日,薛母自然要推辞一番,但架不住身为诰命夫人的贾母出了手,薛母同意住下的同时,奉上二十万两银子,说作为住宿费。
这一下子可引起了轩然大波,贾府奴仆这起子见钱眼开的玩意,可真是乐的找不到北了,对着薛母和宝钗点头哈腰,生怕伺候的不到位。
宝钗和薛母暗暗发笑,果不其然,自家儿子(兄长)说的太对了。
薛宝钗也正式见到了名义上的亲表弟贾宝玉,她的第一印象是和二哥哥小时候有点像,脸都是圆圆的,但是他没有二哥哥那样果敢的眼神,这位表弟的眼神中充满了懵懂,不谙世事,即不像大哥哥那样冷静睿智,也不像二哥哥那样锋锐,比不上三哥哥的机智灵巧,宝钗想,许是还小,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俗事吧!
宝钗和他恭恭敬敬的见了礼,他似乎很不喜欢这样,想要拉着宝钗的手去玩,宝钗不着痕迹的推开了,这位表弟,是故意?还是无心?
宝钗没心思计较这些,只拿他当弟弟看待,几日相处下来,宝钗也不知如何评价他,只知他厌倦俗物,虽处处透露与众不同,可宝钗看来,那就是不谙世事的表现,在想想自家大哥哥和他一般年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顶立家业,二哥哥帮助他处理俗物,在看看这什么都不懂的弟弟,她一下子没了兴致。
这位弟弟也许是被宠坏了,在府里说一不二,虽有主子名,却无主子气,连下人都能给他脸色看,宝钗又对比了一下自己家,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宝钗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弟弟的行为,他看上去对女孩子哪哪都好,甚至不吝分享,但宝钗却警觉了起来,他对自己这样,对他人岂不是也可以这样?
宝钗自那后开始与这位弟弟若即若离,便是相见,也是在其他人能看到的地方,绝不私下里处,惹的这位弟弟直言无趣,宝钗心想:你若真觉得无趣,那才好呢!
宝钗认识了一位新姑娘,是她在游玩贾府时见到的,这位姑娘似乎身体不太舒服,看上去很单薄,宝钗问了问,是这府上的表小姐,是贾府敏姑娘家的,宝钗就知道她是谁了,那姑娘也见到了宝钗,二人相互打量了一番,却同时起了一个念头:这位姐姐(妹妹)当真好看!
“敢问这位姐姐何处来?”身穿素色的姑娘率先问道。
“妹妹有礼,我从金陵而来,姓薛,名宝钗,妹妹你呢?”
“我?我家在姑苏,我姓林,名黛玉”
宝钗笑了,这名儿好听,她拉着黛玉的手坐在亭子里,道:“妹妹,这手如此之冰,怎么不多添几件衣物呢?”
黛玉笑道:“哪里就冷到我了呢?宝姐姐一片好心,却是忽略了我在不在意,真是错付了!”
宝钗笑了起来,这妹妹说话可真有意思!
二人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却仿佛姐妹般,迅速熟识,黛玉经常会去宝钗房里玩耍,后来又添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史湘云,三人关系倒是处的不错。
今日宝钗一袭水云素色锦缎裙,挽着丫髻,在桌上描摹一幅画。
“宝姐姐!宝姐姐!我把林姐姐也带来了!快来呀!”女子的喊声传遍了小院。
宝钗放下墨笔,笑骂道:“真真是湘云这疯丫头,今天这风儿那么大,还带着林丫头过来,也不怕冻着了”
说完起身去迎接史湘云和林黛玉。
薛宝钗一露面,就看见二人被风吹的飞扬的青丝,笑着道:“还不快过来!若是着了凉,回去该难受了!”
黛玉笑道:“宝姐姐说这话可真没来由,难不成是怕我染了病,沾了病气给你?那我可不来了!”
宝钗笑道:“我可没说!林丫头莫要冤枉我!”
林黛玉和史湘云走到廊下,笑着道:“偏你没说,却是比那说了还要可恶!”
史湘云哈哈大笑,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宝钗也忍俊不禁,道:“瞧瞧林丫头这张巧嘴,没理也说出三分来,姐姐认输,快进来,外面风大”
说完接了林,史二女进屋,二女一进屋,莺儿就将茶水点心送上,史湘云道:“宝姐姐这屋儿,真是来几次都不够”
林黛玉取笑她道:“我瞧着你定是盯上了宝姐姐屋内的点心,怕是吃不着了,所以今日才来找我!”
宝钗笑道:“若是喜欢我下回多备些,反正也不是什么值当玩意儿”
三女说说笑笑,闹成一团。
林黛玉道:“宝姐姐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真真是个闺阁小姐,莫不成,宝姐姐有什么小秘密?”
宝钗笑道:“哪有什么秘密,你个巧嘴丫头,我只不过是在画画,遇到些问题罢了”
史湘云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她知道,宝钗画的是她两位兄长的画像,因为上辈子她就在房里看过。
林黛玉问道:“这可真是稀奇,什么大作竟然能难住多才多艺的宝姐姐?宝姐姐可愿意予我们一观?”
宝钗笑着道:“有何不可,莺儿,你去将画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