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函心看着唯一的手下死去，全身抖如筛糠。她终于感受到了恐惧，接着歇斯底里的冲着楚天喊，“你真的让她杀我，你居然让她杀我！”
楚天对这个女人的感情很复杂，他很明白自己是恨她的，可是恨不代表让她死。说到底是自己先招惹的她，而且怀孕丧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很残忍。
再想到这一年多的监禁，如果不是自己处处与她作对，天天想逃跑，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惩罚。
她作，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楚天，我没让你饿过一次肚子，没让你少穿一件衣服。”司徒函心见他不说话，双目赤红继续质问，“平心而论，我从未想过杀你。如果今天你一定要让我死，我希望是你亲自动手。”
楚天摸着手腕上的电子炸弹，面无表情。
他因为司徒函心躲过天灾是事实，所以可以不计较她软禁自己。但他无法原谅她弑父杀兄，折磨死那些帮他逃跑的人。
“你想我亲手杀了你？”
“是。”她挣扎着起身，胸口剧烈起伏。
楚天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烟头，叼在嘴里，半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你于我确实罪不至死。呵呵…你想让我杀了你，无非是知道我心软，想让我后半辈子活在愧疚中。如果你真的想这样，我可以成全你。”
楚安叹口气，也没有着急，让顾野先将人质五花大绑带下楼。
她对司徒函心没有一点同情心，如果此时她们的处境对调，司徒函心也不可能放过她，所以此人必杀。
但是为了不给老楚造成心理负担，决定演一出戏，反正外面那么多地雷，走的时候很可能不小心踩到。
“老楚，我先把她捆起来带下去，先不急做决定。”
楚天诧异她的决定，“小心她使诈。”
“没事，我会处理。”
楚安用精神力控制草绳，给司徒函心来了一个五花大绑，嘴也被勒紧，然后控制草绳拽着她往楼下走。
刚下到九楼拐角，看见先行一步的顾野在楼梯间踟蹰不前。
“怎么了？”
“那个大夫。”
楚安将司徒函心扔在地上，用手假装拽着绳子下楼，刚到九楼便看见一个白色身影跌跌撞撞地从走廊另一头跑过来——正是冯卓一。
他看见被五花大绑的司徒函心，便知道无限者联盟已经不复存在，好像也没有那么悲伤。
他由跑改为走，可能是吸入毒气太多，脚步有些虚浮，时不时还要扶着墙。
“楚天，你要走了吗？”
楚天急忙向闺女解释，“他帮过我很多次，别杀他。”
楚安点点头，要杀早就杀了，看来他心里的那一丝丝良知是为老楚保留。
“你们要去哪里，你们还会回西湾或者回盛唐基地吗？”他的声音很急迫，脸上的表情也是耐人寻味。
楚天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转头看向自家闺女，“小安？”
“我们回C市。”
“要带她回去？”冯卓一不解，他们为什么不杀了这个女人。
“呃…暂时带着。”楚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
冯卓一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窗口，正好一阵难的的清风吹过，让他又清醒几分。
这时楚安才注意到，他的左边裤子内侧已经被血染透。这是为了保持清醒，自残了吗？
不过看他现在的行动，应该是包扎处理过。
“你…”冯卓一想说你能不能别走，或者带着我一起走，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只感觉满心满嘴发苦。
他宁愿带着折磨他一年多的女人，也没有对他说一句一起走。难道是自己会错了意，他从来没有将自己当成朋友？
“你也别回盛唐了。”楚天忽然开口。
冯卓一眼前一亮，结果下一秒便听到，“你找个基地好好生活，凭你的本事，到哪里都能活的不错。”
当头一盆冷水，刺骨冰寒。
他勾起嘴角，荡漾开一丝意味不明地笑。他从小被父亲灌输为司徒家族奉献一切的思想，不能有朋友，不能有爱人，甚至不能有自我。
保持社交是为了给司徒家族当耳目，娶妻也得为司徒家族谋利，还要随时准备为司徒家族放弃一切，哪怕是生命。
他放弃了喜欢的专业，放弃了情窦初开的爱恋，远离所有靠近他的人。
在外他永远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却又冷漠疏离的冯大夫。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甚至做好了像父亲一样麻木到死的准备。
可是天灾来了，慢慢地撕开了所有人的伪装，放大了善，恶，欲。
原来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戴着面具生活啊，只不过大多数人是自己戴上的，只有少部分人是被逼戴上。
他喜欢看这些人慢慢撕下伪装，却又不屑于与他们为伍。直到遇到楚天，他太独特了。
楚天的喜、怒、哀、乐、爱、恶、欲都表现在明面上，以前觉得这样的他是装的，末世后才知道他就是这样纯粹的人。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配做他朋友的人，只会是楚天。
他想靠近他，却被毫无征兆地先示好，那就顺水推舟吧。
在盛唐基地的那段时间是他最开心的日子。基地医生少，他被寄予厚望，所有人都需要他，甚至表现出卑微地尊重。他还有一个朋友，可以在工作之余，像普通人一样，拿着零食，偶尔找一壶酒，两个人小酌一番。
可惜啊…这样的日子太短暂。
如果今天失去了楚天，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
“冯卓一，你也是个叛徒，你居然也是叛徒。”司徒函心不知何时挣脱了一半嘴边的草绳，大着舌头骂他，“你会遭报应的，你忘了冯家的誓言吗。”
“冯家誓言！”他呢喃着这四个字。
楚安没有再塞上司徒函心的嘴，这俩人逃不出她的手心，先听听他们说什么。也许能从对话里找到一些信息，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谁给她下达的偷袭海神帮命令。
看司徒函心这个疯样，应该不会告诉她。
司徒函心继续施压，“冯家与司徒家族相伴而生，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哈哈哈，这是诅咒，是我们两家挣脱不开的厄运枷锁。”
枷锁！报应！
好像早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