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父过世后,傅景按照余父的遗愿,打算陪余笙一起将余父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
傅景将一堆文件送入傅远的房间,把公司的一切事务暂时交给了傅远,傅远拒无可拒,毕竟傅景的老丈人过世了,他作为女婿,总要披麻戴孝以尽孝道。
于是,一辈子无拘无束的傅远被短暂的困在了公司的事务里,无奈地叹了一口又一口气。
傅景开车带着余笙回鄞城,余母回去收拾了一些东西,第二天才动身回老家。
陈熙早就按照傅景的吩咐提前去了余笙的老家,将老家的一切都打点好,只等着他们一回来,按照当地的习俗摆席下殓即可。
余母抱着手中的骨灰盒,眼中黯淡无光,容色憔悴。
傅景穿着一身孝衣,在一旁扶着余母,余笙走在他们身后,眼眶红红的,像只委屈的小白兔。
晚上守灵时。
余笙跪在灵堂上,一遍又一遍地烧着纸钱,泪水划过脸庞掉入火盆中,一下就被蒸发殆尽。
傅景扶着余母下去休息,出来就看见神情悲伤的余笙,那一滴滴泪仿佛是落在他的心尖上,火辣辣的疼。
缓缓抬腿朝她走过去,跪在她身旁的垫子上,陪她烧着一张张纸钱,极尽耐心。
火盆里红色的火光照亮着她有些苍白的小脸,带着脆弱的美感。
宁倾欢是第二天开车过来的。
她穿着黑白配色的衣服裤子,脸上未施粉黛,清丽的小脸吸引了村上不少少年的目光。
那时,余笙还守在余父的棺椁前,默默地流着眼泪。
原本在和同村人在斗地主的余皓见到两年前让他魂牵梦绕的人,眼睛一下就直了,也没了继续打牌的心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宁倾欢。
宁倾欢点燃三柱香朝余父的棺椁拜了拜,将香插入香炉内。
“笙笙,去吃点东西吧,我在这替你守着。”傅景见宁倾欢来了,心下松了口气。
宁倾欢去扶余笙站起来,不由她拒绝,声音温软动听,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我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余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拉着宁倾欢进屋,“你等一下,我给你做碗面。”
“加个鸡蛋,不要辣椒。”宁倾欢坐在桌旁,双手撑着下巴,一脸娇气地看着余笙。
余笙回过头:“好。”
将尘封的锅掏出来洗干净,烧上火将锅烧了一遍又一遍,余笙这才放油放盐,倒了一锅水进去。
烧好的汤一掀开,余笙就往里撒了一把面,倒上一些从邻居家中借来的调料,没多久,一锅热腾腾的面就出锅了。
村里的夏夜并不算很热,但余笙还是给宁倾欢搬了个风扇出来。
宁倾欢端着那碗面递到余笙面前,“笙笙,给傅景送过去吧。”
余笙有些不解地看着宁倾欢。
“听话,给傅景送去。”宁倾欢并没有向她解释太多,只是不断督促着余笙。
余笙云里雾里地接过那碗面,朝外面的傅景走去。
宁倾欢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嘴角轻弯。
假戏真做,不仅是余父想看到的,也是很多人乐见齐成的。
傅景看着面前的面条,微微惊讶,“给我煮的?”
“倾倾让我给你送来的。”余笙低声道。
只一瞬,傅景就明白了宁倾欢的用意,只是偏偏余笙连谎都不愿意撒一个,可即便这不是余笙主动的心意,到底也是她亲手做的东西。
傅景接过那碗面蹲在一旁吃了起来,吃相优雅,却仿佛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眉眼间尽是满足感。
余笙以为他是饿极了,不然一碗普通不过的鸡蛋面,怎么会被他吃出一种满足感呢?
她站在旁边等着傅景把面吃完,拿过那只空碗转身回屋。
宁倾欢正在桌旁慢条斯理地吃着面,见她回来,略含深意地笑了笑,“吃完了?”
余笙低低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她肯定是因为之前过于伤心,亏待了傅景,把傅景给饿到了。
不远处的池塘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蛙叫声,夏日的夜空里繁星闪闪,格外耀眼。
余笙望着天上发光的星星,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倾倾,你说爸爸现在会在天上看着我吗?”
宁倾欢坐在她身旁,抬头望着星空,“自然,他们一定都在天上看着你,希望你每一天都是幸福快乐的。”
余笙将她的话记在心里。
按照清和村的习俗,余父会在第三天下葬。
迎回余父的牌位时,余笙紧紧抱着余父的牌位待在房间坐了很久很久。
傅景端着饭菜走入房间,将饭菜放在一旁,“笙笙,吃点东西吧。”
余笙抬眸看向他,眼里泪水莹莹,宛若钻石,她低低地呢喃:“我没有爸爸了……”
傅景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打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你还有妈妈,还有宁倾欢,还有楚梨,还有……我。”
“我会很努力地过得很幸福……不让他们失望。”余笙啜泣低语。
“我会一直在。”傅景坚定地承诺。
余笙靠在他的怀里,久久没有停止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宁倾欢倚在门外,看向黑暗的楼梯口,目光里闪过一抹心疼和庆幸。
心疼的是余笙的伤心,她无能为力,庆幸的是,余笙的身边不只有她。
站了一会儿,宁倾欢转身离开,没有惊动他们。
余笙哭着哭着,哭累了就在傅景怀里睡着了。
傅景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开始变得平稳,只是偶尔打个哭嗝。
他将人小心翼翼地抱起身放到床上,把床边的风扇打开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肚子。
本打算下楼抽支烟,余笙无意识地紧紧拽着他的衣角不放手,他微微一愣,无奈地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和衣躺在她身边,仔仔细细描摹着她的眉眼和小脸。
比起初见的时候,她瘦了许多,许是因为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不开心的事情,胃口都不如以往那般好,从包子般的圆脸,瘦成了瓜子脸,虽然漂亮了不少,却让人忍不住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