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璇不想救焰灵姬还有一个很现实的原因,罗槎若真突破了瓶颈,那赤阳之气的反噬对他再也造不成威胁,那时她这个炉鼎便失去了价值。
这是个极大的风险,人心隔肚皮,罗网出身的人,都有几百个心眼,他们相互合作,又相互制约甚至是提防。
事实上在罗网这个组织里,罗槎和星璇这种关系是绝无仅有的。
当女人吃醋的时候,是绝对哄不好的,活了两世的罗槎比谁都了解这一点。
但他还有一个办法,罗网组织纪律严明,既然哄不好,就干脆来硬的。
“小璇子,执行命令,为我护法。”罗槎语气坚定道。
听到这个口吻,星璇心碎了一地,正要理论,但罗槎没有给她推诿的机会。
“浴火金身!”
深思熟虑后罗槎果断开启金身,运转内力隔空提起焰灵姬,掌心对准她的百汇穴,气机一震,两个火人之间建立起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焰灵姬的赤焰精血生生不息激情翻涌,像个核反应堆,在其作用下,即将熄灭的业火也在越烧越旺。
罗槎不断吞噬她的业火,滋养自己的赤阳之气,焰灵姬则吞噬赤阳之气,反哺体内的业火,恰巧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但这个过程中,消耗的都是罗槎一个人的内力,焰灵姬在躺赢。
焰灵姬的血液已经沸腾,由里到外烧成通红的火人,但她的经脉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复,难以自主地绷紧了身体,四肢舒展,尽情享受那浴火重生的微妙,火舌四处乱窜,整个房间即将爆燃。
“你这个混蛋!”星璇怒骂一声,但行动却很配合,振臂一挥,一层厚厚的寒霜覆盖了周围的一切,可寒霜遇火蒸发,气雾弥漫,为了省事,星璇直接使出压箱底的绝招。
“九天玄冰!”
整座宅子变成了坚不可摧的冰窑,这九天玄冰要比大冶打造的千年玄铁坚硬得多,类似一种结界术,不但压住了火势蔓延,也隔绝了这方空间的气息。
随即星璇双掌轻轻一拍,轻按在焰灵姬的胸口,极寒真气源源不断涌入后者的筋脉,又通过她的业火流入罗槎体内。
如果把罗槎和焰灵姬之间的闭环比喻成一个高速运转的发动机,那星璇的的极寒真气就像一瓶机油,润得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焰灵姬渐渐恢复了意识,那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前所未有,着实吓了她 一大跳。
没等她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赤阳之气的感觉,至阳至刚,充满了暴力。
此前在百鬼林与那个不速之客一战时,焰灵姬就有过这种难以启齿的感觉,一直压制得好好的业火无故躁动,就像发情的母狗嗅到了雄性荷尔蒙的气味,难以抗拒,简直比毒品还上头。
她充分体会到了以前百毒王那个糟老头遇见至毒之物时的心情,这种兴奋,真的让人趋之若鹜,让人疯狂。
焰灵姬合上正在喷火的眸子,细心感受着那赤阳之气的入侵,随后又跟自己的业火发生了剧烈的反应,催生出无限的内力真气,洗筋伐髓……虽然这个过程也导致了业火灼身的反噬,但更神奇的是,那个人似乎也在吞噬自己的业火……
“等于是他在用这赤阳之气,交换我的业火?”焰灵姬暗暗吃惊。
至于另外一股极寒真气,似乎是为了抵消自己体内部分入侵的赤阳之气,以此保证平衡?而且压制了自己过高的体温,否则自己会爆体而亡。
一顿分析猛如虎,焰灵姬震撼得无以复加,世上竟有如此神奇之事。
她原以为自己能控制火焰这件事就已经够神奇了,可跟此刻的奇遇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随着时间推移,焰灵姬是爽了,可是罗槎的眉头却越绷越紧,觉得很不对劲。
在提炼了焰灵姬大量业火之后,他体内的赤阳之气的确是更纯更烈了,也再次摸到了突破境界的门槛,可无论他的内力走什么穴位路径,试过无数种方案,偏偏就无法突破任督二脉。
这感觉就好像挂着空档踩油门,踩到底了,发动机也快转炸了,但车轮子愣是一动没动。
更不妙的是,此时焰灵姬的身体像是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相对来说星璇还算好点,她最多是倒腾一下机油,内力消耗并不大,但也不容乐观,毕竟刚刚才施展过“九天玄冰”阵。
权衡半晌,罗槎果断收功,放弃了。
星璇也适时收手,三方内力形成的闭环突然断开,其反作用力的震荡把星璇弹开两米多。
罗槎迅速上前将她搂住,温柔地拨了拨她的秀发,道:“没事吧?”
星璇没给他好脸色,挣脱了他的怀抱后紧紧盯着焰灵姬。
焰灵姬闭目运功,耗了数息功夫才稳住混乱的真气,突然美眸一睁,竟对二人发起突袭,分别点了二人的穴道。
他们原本有机会避开,但谁又能想到这妖女恩将仇报,居然不讲武德。
四周的九天玄冰阵开始崩解消退,看着这一幕,焰灵姬想起了白亦非的冰天雪地,气不打一处来。
冷静下来后,焰灵姬好生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依旧白白嫩嫩,冰肌玉骨,就是赤焰战袍破烂不堪,想不到自己真的浴火重生了。
等再看向罗槎时,她眼神复杂,那感觉很怪异,嫌弃道:“是你?你为何要救我?”
罗槎只是身体不能动了,但嘴巴还能动,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焰姑娘,为了救你我可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你这是几个意思?”
“救人一命?七级浮屠?”
焰灵姬一个字也没听懂,这个时候释迦牟尼还在珠穆朗玛峰另一侧的某个旮旯里埋着呢。
她缓缓朝罗槎走过去,体态风骚,声音柔情似水道:“上一次,你差一点就杀了我呢,这回又无缘无故救了我,我实在很难判断你究竟是敌是友?”
罗槎眼看着她走到跟前,有点失神,她走得很慢,却走出了模特的范儿,身材之火辣,风姿之妩媚,在他见过的所有女人中,简直独领风骚。
星璇此时的心情,只想挖了罗槎的眼睛。她本不是个小气的女人,大概是因为这焰灵姬的颜值对她造成了一丝丝的威胁。
到了罗槎跟前,焰灵姬妩媚一笑,抬起纤纤玉指,轻轻抚摸罗槎的脸颊,带着笑意的瞳孔里映出一团火焰,注视着他道:“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到底从哪里来?”
星璇忽然想起了什么,斜眼看见罗槎木纳的表情,暗呼糟糕,这是火魅术!
她气得咬牙切齿,这死鬼居然中了火魅术。
只要是个男人,在火魅术面前几乎无人能幸免,前提是双方内力修为平分秋色,面对白亦非那种变态,焰灵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罗槎如果不是刚才消耗了大量内力,也不会轻易中她这一招,就算中了,也可以迅速破解。
但焰灵姬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她的确成功入侵了罗槎的内心世界,在罗槎的内心深处,她也如愿看到了一些往事。
可看了一会后,焰灵姬的脸色就变了。
满大街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汽车轰鸣,人潮人海,手机电脑飞机坦克,枪林弹雨,豪车别墅美女,香喷喷的美金……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土生土长的焰灵姬何时见过这些场景,就连做梦的时候她都没见过。
她唯一看得懂的,就是罗槎的身份,是个极负盛名的杀手,无论枪械还是军刀,在他手里都是得心应手的致命杀器。
前世的罗槎,可以说是一个行走的传奇,“惊心动魄”这个词,几乎可以贯穿他的一生。
良久之后,瞠目结舌的焰灵姬脸色再次惨变,甚至倒吸一口凉气,娇躯僵硬无法动弹。
这在星璇的视角看来,好像是她的火魅术被破解反制了。
焰灵姬都看到了什么?她看到罗槎死了,死得连渣都没剩下,但那个人的模样,跟罗槎的模样明显长得不一样,这可是他内心最真实的自己啊,怎么会是两个模样……
很快场景一转,这一世的罗槎又出现在一条破烂的道路上,周围兵慌马乱,战火连天……这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焰灵姬的眼睛瞪出了血丝,嘴唇颤抖着断断续续道:“两……两个世界……你……你来自……另一个世界?这怎么可能……”
“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吗?这不可能……”
对于焰灵姬而言,这种炸裂的信息,无异于仙女座撞银河系,简直是见鬼了。
三观尽毁,她裂开了。
她道心一崩,罗槎抓住机会夺过主导权,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勾画出一个虚无的画面,飘渺的天空似乎染上了血色,一片赤红,焰灵姬被绑在十字架上,而脚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片黑暗。十字架旁边站着个刽子手,手持一把滴着血的红剑,剑尖缓缓划过她细腻的皮肤,那疼痛感,无比真实。
那个刽子手就是罗槎,他动作很慢,在焰灵姬身上割完一刀又一刀,语气冷漠道:“窥探我的内心,可是很危险的,意不意外?惊不惊喜?你要不要再看一遍?”
焰灵姬由于三观崩了,精神世界被彻底控制,一时无力破解,就这样身处罗槎的内心世界里被他千刀万剐。
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疼的,她瑟瑟发抖。
罗槎下手越来越狠,直接用剑尖在她心口上割开一道口子,那跳动的心脏清晰可见,而他这个刽子手一脸冷酷淡定,继续道:“既来之则安之,我正好需要再确认一遍,你体内那业火,跟我的赤阳之气究竟有什么渊源,能否燃烧得更猛烈一些?”
幻境中,焰灵姬惨叫连连,她怎么也想不到施展个火魅术,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体验了一次凌迟之刑。
透过她的心脏,罗槎看到了那一滴赤焰精血,那就是业火反噬的根源。
罗槎收起嗜血剑,单手按在她的心口,运转体内的赤阳之气,大汗淋漓的焰灵姬使出浑身的劲,拼命护住心脉,她不想再体验一次业火反噬的痛苦。
“没用的,从你发现了我的秘密那一刻,这个藏于内心深处的世界,已经由我接管,再怎么抵抗,也是徒劳!”
罗槎充满自信,但当他把体内的赤阳之气逼出时,却没有点燃焰灵姬的精血。
焰灵姬也愣了愣,她并不知道罗槎想要干什么,赤焰精血只有她自己能点燃,只要她还有自主意识,这个风险就在可控范围内。
不过两人都同时注意到了另一件事,尽管没能点燃焰灵姬的精血,但她体内被压制的业火还是仿佛决堤的潮水般,波涛汹涌。
于是就重现了刚才那一幕,两种反噬之物再次形成了闭环,相互交融,相互索取,反应之激烈,欲罢不能。
这回焰灵姬惊奇地发现,那业火冲着对方的赤阳之气去了,居然对她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不适,只是又出现了那种没羞没臊的感觉。
罗槎同样没再受到赤阳之气的影响,如果非要说有影响,就是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种生命力在与他共鸣,甚至是在召唤。
这种共鸣,让他身心舒畅,甚至有了生理反应。
莫名的愉悦,冲刷掉了他的戾气,此刻他内心世界的幻境也随着心情和意识变更了场景,一片火海中,一男一女,两人默默相对,却丝毫没有受到火焰的影响,那火焰就如寒冬腊月时屋里的暖气,让人身心放松,满满的温暖。
场景变了,焰灵姬身上的伤口也消失了,虽然受到的精神伤害已经反馈给她的本体,但在这个幻境里,她忘记了所有疼痛,只感觉到无尽的温暖和热情。
两人静默相对,从彼此的眼睛里,感受到了某种生命力的召唤。
漫天的火海渐渐幻化成了流线性的气焰,不再暴戾,不再凶残,而是说不出的柔和。
火焰这种烈性状物,居然会洋溢出如此温柔的气息。
两个人都懵逼了,视线紧紧盯着对方。他的阳刚,充满暴力感,荷尔蒙爆棚。她的美丽,柔情似水,又热情似火,两种魅力看似矛盾,却完美地结合在她身上。
焰灵姬的业火仿佛充满了生命力。
罗槎的赤阳之气同样充满了生命力。
两种唤发了生命的副产品再次发出歇斯底里的召唤,催促着各自的主人。
焰灵姬只觉自己呼吸急促,双腿发软,浑身都发软。这是业火灼身的另一种副作用,平时她都能压制住,但现在业火已经失去了那种攻击性,她却反而压制不住了。
罗槎也早已一柱擎天,热血沸腾,他没法拒绝那种召唤。更确切地说,是难以想象的诱惑。
最终两个人交融在一起,合二为一的一刹那,彼此的脑海里皆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发现了新大陆,原来世界上居然还有另一种修行方式,那是一条全新的武道,妙不可言。
四周那线性流转的赤阳之气越发浓烈,业火也越发肆虐翻涌,铺天盖地的滔天火海剧烈交融、膨胀,那股澎湃的力量,无与伦比,几乎足以毁天灭地。
二人徜徉在火海中,在这方幻境内,时间似乎停止了流逝,皆已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罗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使出了昔年五百G硬盘里的毕生绝学……
就在他准备换个自己最喜欢的姿势时,突然天地突变,幻境支离破碎,下一瞬,二人都回到了现实中。
原来是星璇终于凭内力冲开了穴道,一掌拍在焰灵姬身上,后者吐出一口血,倒飞出去,重重跌在地上。
罗槎在幻境中确实快活,但回到现实后,受到外力干扰,精神力受损严重,差点也不支倒地。
而且罗槎意外地发现,回到现实后,自己的身体仍保留了幻境中的某种反应。
焰灵姬回到现实后更糟,挨那一掌还是小事,想到在幻境中发生的事,恨不得找条裂缝把自己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