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永全的嫌疑也不能排除,现在就缩小范围,这四人都要盯死,不管他什么身份,只要发现沈鸿,一律给我抓回军情处!
另一点,在没发现沈鸿时,尽量不要发生正面冲突,这些人的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
说到前半句时,周凛双目中满是杀气。
比起日本间谍,他更恨这些叛徒!汉奸!
吃里扒外,荼毒百姓,甘为奴隶,这种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害虫!
换到后半句时,却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说实话,当前的时代背景下,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不过考虑到复杂的时代背景,这一切也都无可厚非!
周凛也只能在工作中更加注重方式方法,调整自己去适应时代。
就在周凛下了命令,让柳遇带着人对四名目标进行布控时。
另一边的沈鸿正在一间芦苇荡旁的小木屋内来回踱步。
眼下这杭州城内的搜查越来越严格,再不想想办法,等被军情处的抓住,什么都迟了!
沈鸿在小木屋内等待许久,还是觉得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虽说他自信手中有何定乾的把柄,但把身家性命交给他人,无异于坐以待毙。
此时距离何定乾给他定下的离开日子,还有六日。
按照何定乾的说法,此时的各大码头都被设卡排查,他需要时间去安排疏通。
六天时间,只是一个大概,有可能会早。
但沈鸿要想靠自己撑过这六日,无异于痴人说梦。
念及此处,沈鸿主动出击,靠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沿着芦苇荡朝着河边走去。
得益于在电讯处的工作经历,此前他曾接收过一封密报。
要通过水路护送一批物资。
因为这批物资价值不是太大,又加上当时行动队正在执行其他任务,人手不足。
因此沈鸿便被安排护送,在他隐约的记忆中。
似乎就是在附近有一处临时码头,不少渔家都会通过这个临时码头接点私活。
眼下只要自己找到这处码头,联系到船家护送自己离开,只要能远离杭州城。
自己就能联系上日本方面,改头换面重新生活。
打定主意的沈鸿开始沿着河岸独自前行。
因为猜测到四周可能也有军情处安排的人进行布控,沈鸿改换了装束,用泥巴与土灰将自己的手背涂抹,让肤色显得稍黑一些。
同时将自己穿惯的黑色呢子大衣换下。
换成当地行商常穿的绸缎长袍,在长袍内塞了些棉花,显得大肚便便。
再戴上副墨镜,让人看不清目光。
换装结束后,沈鸿对着水面看了看,十分满意改头换面后的自己。
开始小心翼翼的沿着河岸前行。
走了大约两里地,一处村庄出现在沈鸿眼中。
沈鸿确信自己身上没有破绽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一身商人打扮的沈鸿立即吸引了村内人户的注意。
两三名面色黝黑的汉子迎了上来。
即使是秋寒九月,他们仍然身着短打,一副耐寒的模样。
“不知老板到俺们村,有何贵干。”
其中一名看上去较为年长的汉子似乎经验更为丰富,是作为领头人的身份,主动与沈鸿进行交涉。
沈鸿半抬着头,观察着几人,并未答话。
伸出手去,同几人握了握。
摸到了男子手上常年打渔干活,滋生出的厚茧。
又望见几人脸上连年来风吹日晒,磨砺出的沟壑。
确定了几人不是军情处的人,这才笑呵呵道。
“实不相瞒,我是来找几位做笔生意的。”
汉子听到这话,心底已有了打算,但并未捅破这层纸。
眼下四处战乱,他们村里揭不开锅的人也不少。
只要有钱,担些风险算得了什么!
因此汉子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生意自然是做的,不晓得老板的生意有多大,我们吃不吃得下。”
沈鸿自然听出来对方的暗话,这是在询问沈鸿有几个人,或者说是需要几条船。
沈鸿摸了摸手指指节,比出一个指头,笑眯眯道。
“明人不说暗话,就我一人,但我付三条船的钱。”
“嗯?”
三名汉子一听,都纳了闷,这年头,包一条船跑长途的费用可不低。
跑船一趟,抵得上打渔半年的收入了!
还有一个人坐船,雇三条船的事情?
哪怕是再多行礼,一条船也能装得下了!
见几人不解,沈鸿这才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解释道。
“是这样的,我呢,要麻烦一位送我至苏州访亲。
此外还要安排两艘船分别开往宁波港与嘉兴,替我接一个人和一些货物过来。”
汉子一听,原来是接货物,这倒是能理解,但稍稍迟疑后,汉子脸上露出腼腆的笑来,老老实实道。
“老板生意兴隆,船我们有,但这个钱,需要先付一部分,包括去接货的船也是。”
兴许是怕沈鸿误会,汉子接着说道。
“您可别误会,这是咱们这儿的行规,不信的话,您去打听打听便是。”
沈鸿点了点头,满口应了下来。
其实他从军情处离开的十分匆忙,并未携带多少财物。
但他明白,只要自己找上何定乾,这路资自然是不会缺的。
很快,沈鸿同三人商定了时间。
未免夜长梦多,迟则生变,离开的时间便定在三日后的傍晚。
付了定金后,沈鸿心底松了一大口气,虽说自己的钱财没剩多少,总算是看见离开杭州城的曙光了。
回到小木屋的沈鸿却发现家中有一群不速之客早已等待多时。
正是何永全等人,带着一干身穿便衣的人马在屋内等候。
何永全将身边兄弟喝退,独自留在房间内。
主动迎了上来,热情的握住沈鸿的手。
“沈老弟,可算是等着你了,你这一声不吭的离开,让兄弟们真是提心吊胆啊。”
沈鸿一听何永全话里带刺,当即沉下脸来。
“没办法,离开杭州城是我沈某人的事,不是何队长的事,难免要上心些,否则别等到什么时候被人卖了也说不清。”
何永全碰了不软不硬的钉子,自个儿也不生气。
他明白现在沈鸿处境艰难,换做是谁,心里也不好受。
不过何定乾派给他的任务是暂时盯住沈鸿。
毕竟沈鸿手里握住了何定乾的把柄,如果光是送走沈鸿便能解决事情。
何定乾内心其实是很愿意的,但他从军多年,最忌讳的便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到别人的手中。
更何况是沈鸿这样一条投靠日本人的走狗。
他何定乾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的!
因此何定乾打定的注意便是,找到沈鸿藏起来的秘密,再除之而后快。
何永全也不生气,而是笑呵呵说道。
“沈鸿老哥呀!你不信我,难道参谋长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吗,既然他把这个任务交给我。
我肯定是要办的舒舒服服的。”
沈鸿偏了偏头,倒也没有否定,不过他并不是信任何定乾,而是信任自己手中的把柄。
私自拦截中央军的物资,假借外敌名义中饱私囊,这罪名一旦坐实。
就算是何定乾也免不了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