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哉!摩柯波若波罗蜜多矣!”
可怖和尚听了余望云的选择和回答,面露笑容开心地说了句佛家谒语。余望云满脸疑惑,没有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佛家的彼岸到底代表什么,余望云只是略有涉猎,是非善非恶非空非有,是佛陀脱离尘世烦恼,修成正果之处。
而事实上,和尚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有夸赞余望云的意味在其中,表示他带有大智慧到达彼岸。
可余望云做出这个选择,并不是因为他对佛家的文化理解有多深刻,也不是因为他领悟了和尚说的意思。
跳河还是走路?显而易见。
我要是跳河我早在岸边就跳下去了,何必跟着你来这正中。
余望云看着和尚,轻声回了句嗯,静静等待着他之后的动作。
尸骨桥面很窄,难以容得下两个人并排,佛陀站在他前方也就挡住了余望云的去路。
“苦海未净,疾苦未清。小僧就不送施主了。想必凭借施主的大智慧,自然可以轻松到达彼岸。”
说完这句话,不等余望云咂摸出其中蕴含的意味,和尚竟然纵身一跃,从桥上往那奔涌的河水中跳了下去。
余望云目光跟随着他,但见其身形还未触及水面,那奔涌的江河之下就瞬间浮起无数密密麻麻的恐怖黑影。
喀哒喀哒喀哒……
密集的牙齿碰撞咬合的声音传来,水面之下竟然是无数面目可憎大小不一,张着血盆大口的怪鱼。
可那和尚去势不止,自有悬空而立的本领也不用出,任凭自己扑通一声落入大河之中。溅起几点水花崩上桥面,余望云心有顾忌地让过,这水点沾上尸骨桥,竟然将那鱼尸复活!
只见一条和下方书中一般无二的怪鱼脱离桥面,牙齿开合向余望云咬来,半空之中腐烂的身躯竟在不断愈合。
余望云心中大惊,手上动作利索,万朝剑剑光一闪,单手将这怪鱼从中劈成两段,尸体顺着剑身两侧,落在窄窄的桥面之上,可这断裂的身躯依旧在不停跃动,很快将自己弹下了桥,坠入河中。
余望云朝下看去,眼中露出惊惧神色。
原本混浊如黄沙的大河,此刻竟然浮现出一大片腥红的血色!
“和尚被鱼吃了?可是怎么这么多血?或者说都是那些怪鱼的血?”
余望云惊疑不定,却听见从河面之下传来一句响彻天地的佛号:
“弥陀佛!”
余望云一手擎着万朝剑,一手抱着猫儿,不再犹豫向前走去。此地发生的变故危险异常,余望云不敢再多待。
可向前的路就一定安全吗?
余望云迈出两步,刚刚跨过方才和尚所站的位置,异变再生!
原本晴朗的天空一瞬间变得阴翳黑暗,浓密的云层中闪烁出红如血如火的闪电!咔嚓,劈向余望云身后,来不及等他反应,竟然将他身后的桥梁瞬间劈断,余望云再无退路。
再朝前望去,所见不过丈许距离,再向前的尸骨桥延伸进一片粉色的迷雾之中,影影绰绰的黑影从中闪现,明显不是善地!
这时和尚方才说的话又一次浮现在余望云脑海!
“小僧就不送施主了。想必凭借施主的大智慧,自然可以轻松到达彼岸。”
方才就觉着和尚所说的话中别有意味,原来竟在这里!余望云这才意识到,方才和尚一直站在自己前方,竟然是为自己开道护送。而如今失去了这大和尚的保护,尸骨桥的可怕之处这才显现!
可余望云此时已经没有退路,方才那一道红色的雷光若是劈向自己,或许自己已经化为桥上的一份尸骨。
余望云心中所想并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嘴角却扯出一丝冷笑目光坚决地看向前方。
“好啊!不劈死我就是不想让我死!我倒看看这彼岸到底有什么古怪!”
又是一步迈步!
风云大作!雷电轰鸣!红色的电光在云层酝酿,却迟迟未能落下。倏而所见!云层之上竟然现出一个烂肉佛陀的身影,头顶肉髻,模样俨然和方才护佑余望云的和尚一般无二。
只是这佛陀面露杀气,一张满布伤口的脸足足数十丈大小,一半藏在云层之中,一半显露出来,金刚怒目,同样没有黑色瞳仁的眼中满是猩红的血丝,死死盯着桥上的余望云。
万朝剑反射出潋滟的光芒,余望云提转真气全心应对,后土剑阵在丹田之内做响,随时准备激发。
天空之中的佛陀张开血腥的大口,有腥臭的狂风吹起,真气抵挡着其侵蚀,同时,无数小小的身影从那口中鱼贯而出!
足足一百零八个破损不一的泥塑菩萨与佛陀的雕像,朝着余望云飞来,各个都带有不俗的妖气!
余望云目光低沉,主动出击!在这泥菩萨将自己合围起之前,跃至空中。
咚!
一声沉闷踩踏的声音响起,余望云的脚下竟然浮现一个极为微小的黄色阵法,右脚踏上,阵法破碎,一阵黄色的光芒闪烁,下一刻,余望云的身形竟然升至数十丈高空,正出现在一个泥塑菩萨像背后!
轰!
长剑立斩而下,虎口处传来金铁相击的震荡,万朝剑剑光更盛三分,余望云真气不减将这一块泥塑斩得粉碎。
可正在其破碎的瞬间,泥塑的碎片突然内敛,下一刹呈环形波冲击而出,无尽的妖力激荡而出!
近在咫尺的余望云躲闪不及,黄色的阵纹闪过,将绝大多数的爆炸的妖力传送而出,但仍然仓促,余望云被轰飞至更高的空中!
恰在此时,余望云警觉,无垢剑体对危险感知的本能令背后汗毛乍起!不顾冲击带来的震动,强行催动后土剑阵,身形一闪,再次回到了桥上。而同一时刻,只听一声震彻的响雷,狠狠轰杀在自己方才所处的高空位置,若再晚上半分,自己已然成了飞灰!
“跳的高了有雷光,低矮则有可能沾上苦海河水。”余望云暗自咬牙,幸亏自己方才没有仰仗后土阵冒失过河,不然当真是凶多吉少。
可饶是如此,抬起头,漫天一百零八泥菩萨只少了一个,余望云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神色,倒提着万朝剑,狠狠说道:
“老秃驴,合着你蒙尘是在这儿蒙了个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