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得没人应声!在这跟老娘玩猫捉耗子?”宛瑶真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并不屑于用神念交流,也毫不在意下方的弟子是否听见。
高长老来到震怒的清月峰主身边,问询道:“宛瑶真人所寻的是哪位?或许是未能通过我剑宗大选。”
“没通过?笑话!相隔百里引动寒山剑意的小子,你跟我说没资格成为剑宗弟子?”
清月峰主这带着嗤笑与嘲讽的话一出,满座哗然,一些不知背后缘由的长老不禁惊呼:“我剑宗又出了这种天才!?”
清月峰主不屑地瞥了一眼,也不知具体看的是谁:“老东西们快把这小子交出来吧,你们把握不住,还得老娘亲自来教导!”
楼阁里的各峰长老自然是没一个应答,却也激起了议论一片:“往届此种天才,自可不必通过招选,直接便能入了宗门。”
“谁说不是呢?想那明三穗是如此,再往前谷亦丰也是如此。”
“可清月峰主说的那小子去哪了呢?铜镜中也未曾见得。要说无法通过大选,那才是天下第一怪事!”
“宛瑶师叔,已命人去查余望云的行踪了,还请您先下来吧。”谷亦丰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正此时,前去询查的弟子匆匆赶来,在谷亦丰耳边轻声说着些什么细不可闻,只见得他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怪哉,这样说余望云压根就没进藏剑谷。”
谷亦丰想了想,对那弟子说道:“第二关出来的人数,与七宝崖的令牌记录可能对上?”
“这……不知。我这就去七宝崖问问。”
“不必了。”谷亦丰拦下了他,踏空往七宝崖的阁楼飞去,这装饰明显奢华于其他阁楼的地方,里面是七宝崖的孙明鹏长老和他的几个弟子。
见谷亦丰踏空而来,孙长老不明所以地站起身来:“亦丰,何事来此?”
谷亦丰行一剑礼,刚要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好啊,原来是你姓孙的老小子吃了回扣!”
“宛瑶师叔……”
“胡言乱语!什么回扣!我根本不知是何事,你休要污人清白!”
眼看二人有要争吵起来的趋势,谷亦丰连忙挡在中间:“与孙长老无关,我过来只是问些事情。”
“好啊,你问吧,我就在这看着。”
七宝崖的孙明鹏长老狠狠瞪了她一眼,可这清月峰主浑然一副撒泼无赖的模样,抱肩靠在梁柱之上,大有一副“整不明白一把火烧了你楼阁”的狠劲儿!
谷亦丰见和宛瑶终于消停了下来,开口向孙长老问道:“孙长老,大选所用的传送令牌,可有出现什么异状?”
“没有!”孙长老的回答异常果断,七宝崖的人向来有此自信。
“孙长老再仔细想想?”
“不用想,没有就是没有!”
“可我命人去查,分发出去与最后传送回的令牌数,似乎少了一个呢?”谷亦丰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只以此言诈一下嘴硬的孙长老。这七宝崖的问也不问便开口打包票,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怎么可能!我七宝……”孙长老的话突然止住,眉头紧锁。
一旁的和宛瑶讥笑道:“果然是你个老小子!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闭嘴!”孙长老招来身后的弟子:“先前是否有一个令牌在落春峰山腰处一闪而过?”
那弟子看了看孙明鹏,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一旁的谷和二人,回答道:“是!弟子以为是眼花了,想着无人能攀至如此高度,便没当回事儿,请长老责罚,”
“哼!回去自己领罚!”
领罚还是领赏,那是七宝崖自己的事情。只是这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剑宗天才,去向却已明了。
谷亦丰听了孙长老的印证,又想起自己的落春峰一行,暗道:“糟了,想来那触发落春峰禁制的并不是凌天行师叔,而是余望云。”
“峰顶的禁制是师父亲自布下,处处凶险,他贸然闯入,只怕凶多吉少!”
担心余望云的安危,谷亦丰连告辞的话都没顾得上说,流光一闪御起飞剑就要去救人。
可清月峰主的红光后发先至,拦下了谷亦丰。
“师叔莫要阻拦,人命关天,多耽搁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谷小子你把话说清楚!”
“先去救人,回来自与师叔解释。”
和宛瑶极少见谷亦丰有此种着急的时刻,知道事情紧急,八成是与那引动剑意的余望云有关,便也不再阻拦,让开了往落春峰去的路。
谷亦丰道了声谢,剑光涌动,下一秒就要直冲天际。
可谷亦丰刚飞出去没多远,便急急止住了身形,和宛瑶疑惑地“嗯?”了一声,却见自落春峰方向踏空而来两人,前面的斩海峰主黑袍加身,面似古井无波,而在他身后,是一个略显狼狈的少年。
不是余望云还能是谁?
“这两人怎么混到一起去了?”和宛瑶看着并行而来的两人,脸色深沉,心头浮现一丝不妙的预感。
“见过天行师叔!”
谷亦丰的声音扩散开来,亦是对众人的提醒,大人物不知为何突然到来。
“见过斩海峰主!”
除了和宛瑶,各楼阁前一阵闪烁,长老与弟子齐齐现身,对着这寒山剑宗百年来最是威名赫赫的斩海峰主一拜。更有第一次见到凌天行面目的年轻弟子,想看清这个传闻中一剑破海却性格孤僻,饮血啖肉的传闻中的大人物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却被身旁的师父一巴掌按下了头颅。
面对众人恭敬的态度,凌天行不知是漠然还是早已习惯,只应了一句“嗯”,便带着余望云向下方而去,经过谷亦丰身旁时,余望云看着这剑宗大师兄,咧嘴“嘿嘿”傻笑了了一声。
“余小兄弟为何与师叔在一起?”谷亦丰心中猜测,或许是凌天行见余望云在峰顶受伤,出手救了他,想着等会儿再去求证。
但是一旁的清月峰主可按捺不住,带着质问的语气拦下了凌天行:“把你身后的小子,交出来!”
“嗯?”
“听不懂老娘的话吗?那是我徒弟!”
凌天行转头看了一眼余望云,后者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知道啊!我啥也不知道啊!”
“他说他不是。”
“哼!不是?那小子肩头还有我的火凤剑意,你说不是就不是?”
当日寒山之外,想要强夺余望云未果的清月峰主,临走之前在余望云肩头拍了一拍,留下了自己的一道剑意,这剑意是和宛瑶给予余望云善意的表现,也是在日后可以帮助余望云的一道符咒。余望云信誓旦旦地承诺一定加入清月峰,自己这个预备师父自然得有所表示。
当时的谷亦丰不知道清月峰主耍的小花招,但余望云自己知道。
余望云知道,斩海峰主又怎会不知?
“现在没了。”
“好啊你!老东西你要跟我抢徒弟是吧!”和宛瑶气极,火光一闪竟然就向凌天行动起了手。
“宛瑶师叔不可!”近旁的谷亦丰一直注意着和宛瑶的举动,始一出手,便急急忙催动真气来制止,岂能让两位师叔在自己面前刀剑相向!
莫要说还在石台上等着入峰的新晋弟子,就是各峰的长老也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剑宗名头最盛的狠人与最是蛮横的清月峰主,一见面便要打起来,而原因竟然是……
抢男人?
火红的剑芒如流光一般斩向凌天行,可后者依旧没有动静,让人觉着迎面袭来的不是霸道的剑光,而是吹来一阵凉风。
“砰!”
和宛瑶自然是知道自己与凌天行的差距,她这一剑也没有留手,完全不顾同门的情谊,也不惧怕斩海的凶名。
剑光在凌天行额前三寸消散,击溃它的是来自谷亦丰手里的破浪剑。
凌天行勾了勾手指,厚重的破浪剑从谷亦丰手中脱手而出,在半空中流转一阵,落向了余望云手里。
“拿着。”
余望云双手接住从空中落下的仙剑,但见这比寻常飞剑宽上三分的剑身上,一面刻着慎为,一面刻着希声,长剑入手沉重无比,他几乎要在空中失了平衡,连忙抓了一把凌天行的后背衣裳,才堪堪稳住。
但余望云不知道,他这接剑的举动,落在和宛瑶眼中,几乎就和迎面打了她的脸一样,她开口质问道:“姓余的小子!你的承诺呢?”
“仙子!不是我不想,怪只怪这黑衣老帅哥太厉害了啊!你不是也打不过他么?”
“不管你这诸多借口,到头来还是个背信弃义之辈?”
“仙子此言差矣,当日说的是在大选结束后,选择峰头时我自主动拜入仙子的清月峰,可如今…在落春峰上,我便被截胡了啊!”
“强词夺理!”
凌天行听着二人的争辩,其实在来的路上,余望云已经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过他,但得到的回应也就只有一个“嗯。”,余望云本以为师父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便不再做声,没想到此时还是要自己和清月峰主在此争辩。
而且总觉着是自己当了渣男!
这感觉让余望云非常不爽,刚入剑宗一日,碰见的大佬自己一个也惹不起,他拽了拽凌天行的衣袖,着急地开口说道:“你说句话啊!”
不光是余望云,和清月峰主,在场的所有人,其实都在等待凌天行给出一个解释和答案,为何从未收徒的斩海峰,今日如此突然地便带了个徒弟过来,且看上去是从清月峰主那里抢夺而来的。
凌天行平静地扫视了一圈,而后将目光定格在和宛瑶身上。
后者也毫不闪躲,双目几欲喷出剑火。
“他是无垢剑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