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凭崖努力想看清她,他眨了眨眼,却依旧徒劳无功。
最后,他挣扎着去接那杯水:“谢谢。”
只是方才想起身,就感觉到身体内部一阵刺痛,仿佛骨骼移位,让人痛不欲生。
那只手将水杯递给玄清真人,转而按住了他的肩膀,一股凉意从掌心涌出,缓解了他的疼痛。
“你内在的状况还在恢复阶段,断续丹没有那么快的药效,还是不要动了,老老实实地躺着吧。”
眼见莫凭崖的情况稳定下来,沈琼琚收了手。
玄清真人接过沈琼琚手中的水杯,喂莫凭崖喝下去。
玄清真人的状态十分堪忧,他奔波数日,久未歇息,沈琼琚安排他去隔壁房间休息。
玄清真人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他方才吞了桑启给他的丹药,现在身上的外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内在的伤却还在。
他此时没了精力,见莫凭崖无恙之后,他心里那块石头一掉下去,人就不行了。
因此,也听话的准备去隔壁房间休息。
“对了,”沈琼琚拿出一个黑盒子,“断续丹的药性十分温和,那日师尊手中没有千方草,所以才想用万年冰莲代替,却不想近些日子药房补上了千方草,所以这朵冰莲,应当还给前辈。”
那黑色的盒子中,正是散发着寒气的万年冰莲。
玄清真人微微一愣,他因为太过疲倦,所以脑子也不太清明了。
“那就当做是,那三颗断续丹的报酬吧!”
话落,玄清真人就挥挥手,迈着虚浮的脚步去隔壁休息了。
沈琼琚并不意外。
千方草虽然不是什么高阶药草,但是生长条件十分苛刻,产量稀少,且药性非常特殊,只有万年份的冰莲才能代替一二。
莫凭崖日后可是要成为高阶炼丹师的,成就远在桑启之上,万一他们俩的决战时间拖的特别长的话,往后莫凭崖一定会发现端倪。
所以,沈琼琚从未想隐瞒此事。
“沈……小姐。”
莫凭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青衫少女的身影,低声呢喃了几句,声音很低。
门口的微风将沈琼琚的衣襟扬起,这朦胧美好的一幕像是一幅画般。
她回首:“什么?”
莫凭崖因为虚弱,声音十分轻,她并未听清。
莫凭崖勉力露出一个笑来,只觉得吃完药之后困意排山倒海的袭来,他本还想继续同沈琼琚说些话,却抵抗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沈琼琚见他再度昏睡过去,没有多做逗留。
因为她接收到白竹的传信了。
白竹:小姐,开山剑宗的老祖出关了,正往云卫司赶来。
沈琼琚盯着那条传讯看了好久。
她又看了眼床上昏睡的黑衣少年,眼里的寒光凛冽刺骨,仿佛能将一切冰冻。
“我的刀来了……”
沈琼琚迅速转身离开,急匆匆的往一鸣山赶去。
一鸣山、清水阁。
此处是云卫司给开山剑宗安排的住处。
贝澜因为道心破损,所以近日来一直躲藏在房内,像个老鼠般不敢面世见人。
沈琼琚并未直接登门拜访,而是悄无声息的从后院潜伏进去的。
她并不放心其他人做这件事。
青色身影从窗口掠进房间,屋内的贝澜一惊,来不及看清就快速跑向门口,嘴里还要喊叫,沈琼琚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人重重的按在门上,又给他施了一个不能说话的法术。
动静虽然不大,但是隔壁房间的周青璃还是感知到了。
“师弟,你又怎么了?”
周青璃声音淡漠,隐隐带着一点不耐。
贝澜近些日子没少因为道心破损的事情发疯,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到底会觉得烦躁。
沈琼琚给贝澜传音:“不要叫,我就解除封口决。”
贝澜一听是她的声音,反而松了一口气。
近些日子,他的精神上的确受了很多折磨,每日做梦都是莫凭崖将他踢下擂台的画面,人都有些恍惚了。
于是他忍气吞声的点点头。
沈琼琚解除法术之后,威胁的看了他一眼。
贝澜高声道:“我又做噩梦了周师姐,不好意思影响到你了!”
周青璃那边缄默片刻,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随后就听见开门声,她的脚步一点点消失在拐角。
人彻底离开之后,沈琼琚抓着贝澜的肩膀将他按到椅子上,自己则是掀开裙摆,坐到他对面。
她从手镯中取出一个屏蔽声音的阵盘丢到地上。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比。
沈琼琚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抿了两口,倒是贝澜先坐不住了。
问她:“沈师姐,你深夜闯入我的房间,不会只是为了喝杯茶那么简单的吧?”
沈琼琚仔细打量他一眼。
贝澜神色憔悴,眼下青黑,人也瘦了许多,身形看起来比之前单薄些许,完全再没了初见时的意气风发。
原先的他也算一个天之骄子,小小年纪拜入廖都门下,成为廖都的关门弟子,因为年纪最小,廖都对他颇为宠爱,也养成了贝澜心高气傲的性格。
他本来就是个暴躁的性子,这些天的沉寂并没有让他得到成长,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心浮气躁、怨天尤人了。
沈琼琚斟酌了一下道:”之前我派人给你送了礼,听闻你拒绝了,这是为何?“
贝澜一愣:“你什么时候给我送礼了?”
沈琼琚表情怔愣,不可思议的皱了皱眉:“你不知道这回事?我的人告诉我说,连你的面都见不到,就被赶出门外了,我还以为是你……”
贝澜眼眸低垂,不知是在想什么,整个人的气息更沉了。
又安静了一会儿,沈琼琚突然叹息一声:“贝师弟多久回家?”
“自然是等风云界的事情过后,跟师尊他们一起回开山剑宗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家……”
“那是什么家?”
见贝澜一脸懵懂,沈琼琚似乎也有些不忍心,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但她越不说,贝澜就越着急:“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琼琚表情略微有些不忍,顿了顿道:“我是说,你在世俗界的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