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叶殊端坐在高位上看着那练武场上交手的二人,“身手不错,也懂得扬长避短,看来,老先生教导出来的弟子,果然非同寻常。”
“大将军过誉了,她还年轻,实战少,需要进步的地方还有很多。”
许暮在旁笑道:“老先生太过谦虚,容歌能够和军中训练有素的弟子过招,而且这每一招之间,容歌都能见招拆招,不落下风,即便是在对方比他强壮、魁梧,身体有更大的优势之下,还能压制对手,这可不简单。”
老者轻捏了捏胡须,道:“见招拆招,是每个行走江湖之人都会的,毕竟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遇到怎样的对手,因为,当你的对手出现的时候,你不可能就已经掌握了对方的所有讯息,在面对对方出招的时候,就需要在这临场之中寻找到突破的机会,发现漏洞,然后出手,今日这练武场所有的人,大将军在此视察他们是否有长进,显然,这批将士,并非是军中顶尖的高手。”
叶殊随即说道:“话虽如此,但不可否认,即便是顶尖的高手与老先生您这徒弟交手,也未必就能轻易取胜,这场对战,胜负已分,许暮,这件事,交由你去办,后头你来盯着,看看他们的情况如何,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暮见叶殊起身,在旁,连忙应着应着。
而练武场上。
容歌看着面前之人,抱拳一礼,“承让。”
“承让。”虽然输了,但那人自不是输不起的人,“你身手不赖,是我小瞧你了,不过,输给你,我是服气的,你出手的时机、招式,好像总能快我一步找到我的薄弱之处,然后给出精准的应对,难怪许副将会让你直接来。”
“你身手很强,只不过,若单纯比谁的拳头更硬,我定然不是你的对手,所谓是各有所长罢了,其实,我力量上还是有缺陷的。”容歌很清楚,她跟着师父练功,功夫是有进益,可是有些东西,女子和男子之间还是会有差距的,她的力量与巧劲要想达到同样的程度,需要花费的时间还远不够。
“你赢了,按照许副将的意思,你可以留下了,想来,以后同在军中,会有很多可以切磋的机会。”
容歌点着头。
这时,许副将走了过来,在这练武场旁边围观的众人都是齐声唤着,许暮看着他们,直接说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现在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容歌,你随我来。”
“是。”容歌跟着许暮走着,思绪略顿了顿,问道:“许副将,我是不是……”
许暮笑道:“事先说好的,怎么,你觉得我会出尔反尔?”
“不是,我只是……”
“刚才大将军看了你的对战,觉得很不错。”许暮直截了当的同容歌说着。
容歌听到这话,心下自是欢喜的,“那,请问许副将,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
许暮道:“不着急,既然留下,我自会安排好,你随我来。”
随之,容歌跟随许暮就从这练武场这边出来,边走,她还是问了一句,“许副将,我师父他……”
“你师父见过大将军之后,已经说明,他要离开之意,之后,大将军离开,他也一块离开了,留下的决定是你自己做的,我想,你应该是个有始有终,不会……”
容歌还未等眼前之人的话说完,就立马将话接过去,道:“不会,我既然选择留下,我就不会只是说说,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和许副将一样,可以站在大将军身边。”
“很不错,有想法,虽说大将军现在掌控北境之军,这所有人都是大将军麾下,可是想要成为大将军近前之人,可没那么简单,有目标是好,但不可冒进。”
“许副将的提醒容歌明白,会掌握好分寸的,北穹国狼骑凶狠,北境守军驻扎于此,就是要与北穹国狼骑对抗,确保这北境防线的安稳,容歌既然要成为这北境之军中的一员,自当尽心尽力,撇开这些不谈,一个月前,我与师父亲眼见到狼骑凶残屠戮,也在狼骑之下差点丧命,大将军救下师父与我,这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师父教我本事,今有机会,自当尽力为之。”
“且不说这些了。”许暮不过一笑,领着容歌走了好一会儿,“到了。”
容歌看着前头,俨然是有一队人,“许副将,这是?”
许暮看着那些人,直接喊道:“赵泽,过来。”他随即对着容歌说道:“赵泽,百夫长,他手下管理百人,从今往后,你就归他管辖。”
一时,一男子,“许副将,是大将军有什么安排?”
许暮指着容歌,对赵泽说道:“容歌,新人,之后,编入你这一队,后续之事,都由你打点好。”
“是。”赵泽应着,但还是开口说道:“只不过,许副将,您为什么给我找来这么一个……”他到底还是没有将话说下去,可任谁都知道这没说出口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这是大将军的意思,怎么,你觉得不妥?”许暮反问一句。
赵泽摇头,“怎么会,大将军的意思,我们自然是遵从的,可是,许副将,您是知道的,这军中之事,时刻都是有危险的,若是他……”
“他今日在练武场挑战,把对手击败。”许暮淡淡的说着这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到许暮走后,赵泽看着容歌,“还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上练武场挑战,赢了对手留下的,看来是有些本事,行了,既然留下了,那就是军中一员,大家都是一家人,大将军治军严谨,军中最忌讳不公之事,放心,只要你不出错,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一切都好说。”
“这边的几处营帐,都是我们这一队的住处,以后咱们同吃同住,那就是兄弟,等会我会让人帮你把你的住处整理出来。”
“多谢百夫长。”
“客气。”赵泽一把搂住容歌的肩膀,“我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整个人又斯斯文文的,若不说你是在练武场把人打败,你站在这儿,我还真就觉得你是个读书人,而非习武之辈呢,你不会觉得我以貌取人吧!”
“怎会,确实,我这样,的确会让人误会。”
旁边一人笑道:“这可绝不是误会那么简单,你这容貌也是秀气的啊,我们这些糙老爷们完全不是一类人啊!”
“别听他们混吣,虽说大家都是北境之军,是一家人,但军中还是讲究一个能者居之,你要是不服气,就把他们打趴下,不过,我需要提醒你一句,去练武场的呢,基本都是新加入不久的,他们这些可就不同了,当然,你才来,还需要打磨,等你觉得可以了,自是可以挑战的。”赵泽解释道。
“嗯,我知道了百夫长,对了,百夫长,我师父可能不日就要离开了,我想……”
“你师父?”赵泽思忖一番,“容歌?你就是之前大将军救下的那师徒两人?”
“是。”容歌如实应着。
赵泽笑道:“好,你先去吧,不过,尽快回来。”他这话说完,却见容歌看着他,赵泽忘记,自己还搭着容歌的肩膀,当下就快速的松开手,示意让他快去快回。
容歌知道,要想留下来,很多事情就需要慢慢适应,她现在是男子,不能露馅。
等到容歌一走,那边几人围在赵泽身边,“赵哥,你说,这小子能行吗?”
“行不行的,大将军都同意他留下了。”赵泽笑了笑,“你们不要小瞧了他。”
众人都有些困惑,但也没去多说。
……
这边,容歌赶着过来到她师父这边,“师父,您莫非是要现在就走?”
“既然不打算留下,如今我伤势已经痊愈,自然就没有留下的必要,岂有在这边赖着不走的道理,更何况,你已有了自己的打算,而且,也得到了大将军的允许,你想留下,那便留下,你从小跟在我身边,什么事都是由师父给你把控、做主,现今你能这样,挺好。”
“师父,那以后呢?”
“以后?”老者浅然一笑,“以后,为师自然是如从前一般,继续云游四海,做个逍遥自在之人,容歌,既然决定好了,就不要犹豫不决。”
“师父,您觉得,我留下,是对的吗?”
“对与错,从来都不是这样评判的,世间之事,只有值不值得,你说呢。”
“是,师父说的对。”容歌心中清楚,留下,是值得的。
老者抬手拍了拍容歌的肩膀,“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的身份,军中……”
“师父,都这么多年了,我早就知道该怎样应对的,师父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好。”老者点点头,将随身的行李拿着,径直从这营帐走了出去。
“师父,此去,我们何时能再见,我该去何处寻师父?”
“能见到的时候自然会见到,何必强求这些,就如当年为师救下你,把你养大,这都是天意使然,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你长大成人了,你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去走,而不是围绕在为师这儿。”
容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听着她师父的话而已。
很快,就从这走到了这军营驻扎的辕门处,这边的侍卫看到这儿,正欲拦着,只听到身后一道声音传来,“让他离开。”
侍卫看到出现的人,齐齐行礼,“大将军。”
老者回头看向站在那儿的人,“这段时间多谢大将军,告辞。”
“师父,保重!”容歌站在原地,看着那走远之人的背影,最后消失在视线看不到的远方,她还是迟迟没有将目光收回,直到,旁边的声音传入耳,“怎么,觉得和师父分别,留在军中这个选择做错了?”
恍然间,容歌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身侧之人,猛地摇头,道:“大将军,我不是,我是心甘情愿想要留下来的,并没有觉得后悔,师父他老人家从小把我养大,只是这一别,心中……”
叶殊还未等容歌的话说完,就打断了,“既然选择留下,就应该要做好这些思想准备。”
“我知道,我会把这些摆正的。”
“那现在该去哪就去哪,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叶殊凝然一声。
“是,大将军。”容歌从这儿离开,直奔她现在所属的队伍。
叶殊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心下是有些错愕的,虽说,北境之军允许所有有能耐的人加入,这个容歌的本事也是毋庸置疑的,确实是有这个实力的,可是单从第一眼来看,容歌的存在,是和军中几乎所有人都有着差别的,从身形体魄来看,估计,容歌就比那些专攻医术的军医要强悍几分,甚至有几个看起来比容歌还强壮些。
他很清楚,致使容歌想要留下来的原因,很大一个是因为,他对他们师徒的救命之恩,这一个月下来,他见到容歌的次数也没几次,可每次见到的时候,他总觉得这人眼中总有些不同之处。
“大将军在看什么?”
叶殊听到许暮的声音,问了一句,“关于容歌,你可都安排好了?”
“嗯,已经让他归入赵泽手下了,大将军似乎对他很是上心啊?”
“有吗?不过是一个新人而已,聊表关心罢了。”
“哦,是这样啊。”许暮缓声一笑,“不过,这个容歌对大将军倒是非常的向往,看样子,大将军那日神兵天降,那份救命之恩,让他很深刻啊。”
“向往?这话从何说起?”叶殊不解的问道。
“因为容歌说,他也想像我一样,有朝一日能够站在大将军身边,做大将军近前之人。”
“他这么说的?”
“当然,大将军觉得,他会需要多久,才能够到呢?”
“那就需要看他的表现了,这是在边境军中,不同于别处的守军,一切得靠实力说话。”
“或许,他很快就会让大将军刮目相看。”
“你似乎很看好他,那就拭目以待,看他能到何等程度。”
许暮只笑笑,没再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