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三日过去。
此刻,叶殊坐于这军帐之内,处理军务,他看了一眼许暮,不禁问道:“对了,那师徒两人在军中情况如何?”
许暮如实回答,“他们俩倒是安分的很,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休养三日,已经能下床走动,但是要想痊愈,还得花费些时日,但他们倒是有分寸,可以说,即便能下床了,也从不走出将军您给他们安排的军帐,每日有军医过去负责他们的身体,他们也都只是遵照军医的安排来,更不会询问其他。”
叶殊点点头,继而问道:“三天前,救下他们,便派人去核查了他们所说,事实证明他们没说谎,而这几日下来,他们也算是本分,那么,我让你安排人,把关于他俩的消息放出去,对他们的情况做更细致的核对,如今三日已过,应该有个确定的结果了吧。”
“是。”许暮应着,“当下,末将就已经着人将他师徒二人的画像绘制出来,吩咐军中的密探,去着手这件事。”
“从狼骑口中救下他们,但是,进入北境军中的人,必须身份干净,即便他们只是暂且留在军中疗养。”
许暮忖度一番,说道:“以末将之见,他们应该不会是别国细作,当然,将军小心谨慎行事自是极好。”
“我并未怀疑他们会是别国细作。”叶殊正欲再说,只听到外头有人求见,便叫人进来回话。
一时间,走进来三人,三人径直上前,“大将军。”
叶殊看着他们,道:“都查清楚了?”
那三人中,为首一人,开口说道:“是,他们师徒二人的确是一直云游各处,他们在抵达北境之前,在帝都停留一年,之后这才从帝都离开,而后沿途一路抵达这北境边城,却不想在此遇到了北穹国狼骑,他们在抵达帝都之前,应该是一直在南方,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们没有离开过东沧国境内,从情报来看,他们的身份并无问题。”
此刻,旁边的另一人顺着说道:“他们师徒二人身手都很强,关于他们的师承,这一点无从可查,但,从他们云游之际,在各方所行之地来看,他们不过是行走江湖之辈,没有牵扯进江湖之中的纷争,而那个容歌说他从小父母亡故,是那位老者,也就是他师父救下,教导他,据所查的消息来看,也是没错的。”
“情报所查,多年以前,那位老者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只是忽然有一天,他身边带了个小孩,想来,就是那个叫容歌的。”
“嗯,知道了,你们都先退下吧。”叶殊吩咐一句。
“是。”那三人随即从这军帐之内离开。
许暮凝视着眼前之人,“将军接下来准备怎么打算?”
“我不过是将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至于核查确认没有问题之后,那么决定权就落在他们身上,是,军中需要有能耐的人留下,但是,我们不会强迫人留下。”
“这倒是。”许暮笑了笑,“更何况,将军不是说了,以那位老者的心性,断是不会喜欢受拘束而留下,至于那容歌,虽说底子不错,本事也有,可真要收入麾下,还需要好好打磨。”
“先让他们好好把伤养好吧,他们到底是东沧国的子民,自当善待。”
“将军放心,军中的军医办事,一向稳妥,断然不会有问题。”
一时,安静下来,叶殊不再说话,垂眸只是继续处理这堆积在桌案上的这些军务。
……
这边。
容歌和她师父整日都是待在这营帐内,一日三餐都是有专人送过来,每天军医也会来给他们检查。
“师父,您说,这都好几天过去了,那位大将军把我们救回来,就这么放任我们在这养伤,丝毫都不需要理会吗?每日就只是军医过来,难道,就因为那天我说的那些话,他就相信了,不存在任何怀疑?”
老者坐于一旁调息打坐,缓声说道:“什么怀疑不怀疑,你只是想见他而已。”
“师父,我……”
“北境之地,一直都是由叶家掌管,虽然我并不了解,但是关于叶家的传闻自然也是清楚的,只怕,现在关于我俩的情况,你那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早已了如指掌,我们到底北境边城之地的所有行踪,乃至于在此之前,所经过之地,甚至于更久远的,他都一清二楚。”
“师父您是说,他已经把我们的身份都调查了一遍?”
“你觉得呢。”老者微微摇了摇头,“他敢将我们两个陌生人带回军中,自是有他的成算,叶家人能够执掌北境多年,能够和北穹国狼骑一直斡旋,并在北境筑起一道防线,这支北境军,绝不简单,据我所知,此人已经接替其父掌管北境之事。”
“他这么年轻……”
“年纪从来不代表什么,本事才决定这些。”老者继而说着,“能入北境军中的人,都不是简单之辈,你有什么想法,我说过,都需要三思而后行,这些年,我教你本事,练功习武,你的身手的确比同龄人更强,即便常年习武的男子,也未必能在你这个年纪达到你这样的程度,可这里是北境,不是寻常之地,所以,你想留下,你想能够与你那救命恩人比肩而立,可没那么容易。”
“师父,我其实没有……等到养好伤之后,我自然是会跟着师父离开,我……”
“你这孩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从小你就佩服比你强的人,从那天被他救下,你这心思,就不再想要留在为师身边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值得你向往的目标,老头子不过是老了,想四处看看,你如今大了,自有自己的主张,为师自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替你做决定,你现在有自己的打算,只要你确定了,不后悔就行。”
容歌听完这话,微微有些诧异,“师父,您是不反对我留下?”
“为师为什么要反对。”老者沉然一声,“但,我说的,你自己也应该掂量清楚。”
“他那么强,更是统率这北境之军的大将军,位高权重,要想站到他身边去,自然不是一朝一夕能达成的,师父从小就教导我,任何事,欲速则不达,我知道的,只是我想留下,会不会是我一厢情愿,参军,并不是我想就能想的。”
“倒也不是没可能,北境之军最看重有本事的人,那日,我们被狼骑追逐,还能幸免于难,加之,我们更是杀了狼骑,他们应该是对我们的身手已经认可,单单要留下,应该不难,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伤完全养好。”
“是,徒儿明白。”容歌应着。
……
转眼,已是一月光景过去。
这日,容歌和她师父在这营帐之内,由军医替他们诊断。
“两位的伤势已经痊愈。”
老者看着眼前的军医,道:“多谢。”
“我们也是遵照大将军的话办事,既然你们已经无碍,那后续,我们也就不再过来了。”
“请问,你们大将军在何处,不知可否带我们过去,如今我们痊愈,自当向大将军当面道谢才是。”老者缓缓说道:“而且,我们毕竟不是军中之人,长留于此,也多有不妥,但是辞去之前,理当去拜谢大将军。”
“好吧,那,你们随我来。”军医说着,就带着他们二人从营帐出来,径直往大将军的主帐过去,到这边,外头守着的侍卫告知,大将军现在正在练武场。
军医看着他俩,“将军正在练武场,我们过去,只怕有所不妥,不如……”
正在这时,许暮过来,径直问道:“他们这是?”
“许副将,他们身体痊愈了,想见大将军。”
许暮对着那军医说道:“你自去便是,这边交给我来就好。”
“是。”
等到那军医离开,许暮便问道:“大将军正在练武场,正好,我需要过去,既然两位想见大将军,那就随我一道过去吧。”
“适才军医说我们过去多有不妥,若是不方便的话……”
许暮打断容歌的话,笑道:“并没什么不妥,不过就是将军去看看军中将士是否有有所进益检查一二而已,走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刚痊愈,怎么就想着要见大将军,是打算要走了?”
老者徐徐说道:“我们本不是军中之人,都已痊愈,若继续留下,反倒是有些不识趣了,你们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我们自不会坏了你们的规矩,只是这离去之前,自当向大将军拜谢,这才是该有的礼数。”
“老先生身手了得,教出来的徒弟也是身手不凡,只怕这军中的教头都未必是您的对手,更是没法教出像他这样的弟子,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在狼骑的追杀之下,可以做到老先生那样的地步。”
“若非那日大将军出手,我们师徒二人已经死了,那样的事,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老朽不过是行走江湖,四海为家的一个闲散老头,这些年就教了容歌一个弟子而已,又怎么能和军中的教头相比呢。”
“老先生过谦了,若您有心,肯留下……”
“许副将抬举了,老朽自在惯了,而且老朽也不擅长教人,所以有些事只怕是有心无力,但,若是许副将觉得我这弟子还算有三分本事,倒不妨将她收入麾下效力?她这些年跟着我,也是各处走走停停,留在军中效力,为守卫这北境尽一份力,也算是报那日大将军救命之恩了。”
“老先生说笑了,他若想留下,还得他真心想留下,而非为了旁的,毕竟这是北境,面对的是北穹国狼骑,稍有不慎……”
“许副将,我师父说的便是我想说的。”
“你想留下参军?”
“嗯。”容歌确定的应着。
“既然你这么确定,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许暮淡然一笑,“拿着这枚令牌,直接过去,练武场,把你下一个对手打败,想留下,总该需要有所证明。”
容歌岂会拒绝,从许暮手中接过那一枚令牌,径直朝那边过去。
而许暮带着身边这位老者则朝着叶殊那边走去。
“大将军。”许暮和老者一齐唤了一声。
叶殊转头看着身旁的人,看到那老者,却不见他那个徒弟容歌。
许暮解释道:“大将军,他们的伤势已经痊愈,老先生带着他徒弟过来,拜谢大将军,顺便,老先生要向大将军辞行。”
“辞行?怎么只见师父不见徒弟?”
话落间,忽然听到那边练武场上传来的声音,“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不退下。”
叶殊看过去,再回头看着许暮,“你让他上去的?只是老先生既然要辞去,他这徒儿……”
“大将军,此事由容歌自己做主,老朽虽是她师父,但她已长大成人,她有自己的决定。”
“原来如此。”叶殊淡然一声,“既然许暮给了他机会,那咱们就看看。”
此刻,练武场上。
容歌看着面前站着的人,魁梧强壮,就这体魄,估计能顶的上两个她,“许副将说,我打败你,便可留下。”
那人狂笑一声,“原来如此,只是怎么找来个你这样细胳膊细腿的人,就你这样的,想来参军,小心吃不了这份苦。”
容歌冷然一语,“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出现在你眼前的对手,因为,任何一个疏忽,都会让你输的惨不忍睹。”
旁边围观的人亦是附和,“我瞧着他这也太瘦弱了些,总觉得,那胳膊随便一碰,就要断了似的。”
这时,又有人说道:“不对,他是一个月前,大将军从狼骑手下救回来的那人,听说,他和他师父被狼骑追杀数十里,却还没殒命,被大将军就救回来。”
站在容歌对面的男子,“被狼骑追杀,却还能活下来,可真是不赖啊,看来还不能小瞧了你。”
“请指教。”容歌示意一礼,但下一瞬间,她就到了那人面前。
旁边围观的众人惊讶,“好快——”
一时间,练武场上,双方交手,已然进入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