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棺材相关的行当里,“八仙”并不是什么陌生的词汇。
抬棺材出殡时,有时需要四个人,有时需要八个人。
四个人叫“四吉”或“四柱”,而八个人就叫“八仙”。
抬棺人数的多少,取决于死者身份地位的高低。
当然,这是旧制,现在已经没人讲究这些了。
但抬棺的人越多并不意味着就越稳!
有时几个人要是配合不当,反而会招来祸事!
八仙抬棺,不单单是一种说法,从某种角度说,也是为了避煞!
这是我所知道的“八仙”,可“纸八仙”是什么东西,我完全没听说过。
看着手里的符纸,我想,总不能是折八个纸人去抬棺吧?
正当我疑惑之际,孙老爷子笑着对陈疯子说:
“疯子,你不用阴阳怪气的推搡老子,你连“鬼谱”都拿出来了,我这‘纸八仙’算啥?”
好家伙,这俩老头是来比手艺的?
虽然他们俩所谓的“绝活”我不知道具体是啥。
可有那么一瞬间,我总觉得他俩凑一块儿,红白煞也够倒霉的!
听着他们唇枪舌战,我感到非常安心。
今晚,总不能再出啥纰漏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我看大家都准备差不多了,于是把月姐叫到身边,悄悄问她:
“我是不是也该准备的点儿啥啊?”
“当然了,万一下面真的有口棺材,那不还是得你来开么?”
月姐说得是,这驱邪破煞的本事我没有,但要是开棺的话,那还真就只有我上才行。
可非要说准备,我其实也没什么好摆弄的。
因为还没看到棺材长什么样,所以不好判断我需要什么工具。
反正工具就在行李箱里,到时候要啥拿啥吧。
想到这儿,我才忽然察觉到一件事,似乎所有人,都把巫棺给忽略了!
骨坛里还有个在地上蠕动的诡异白煞!
我越想越担心,于是先问陈疯子:
“前辈,巫棺那边的白煞就不管了么?”
陈疯子摆了摆手,扔给我一个瓶子说:
“娃娃,你要不放心的话,就把瓶子扔进去,扔完就跑,别回头。”
“呃……这是啥?手雷?”
“啧,胡说,啥手雷,这可是远近闻名的‘金蚕蛊’,拿去吧。”
金蚕蛊?!
就算他没教过我关于巫蛊的那些知识,我也听过这三个字!
别说黑市、鬼市里瞧不见,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人会炼都是未知数。
这么贵重的东西,陈疯子竟然交给我当手雷使?
不过惊讶归惊讶,隐患还是得消除才行。
我叫月姐陪我,然后拿着金蚕蛊走向通道。
可刚走进通道,我手里的小瓶子就剧烈震动了起来。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尖锐刺耳的叫声从瓶子里传来。
我和月姐同时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结果瓶子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咣!”的一声脆响,瓶子当即碎裂。
只见一条黄澄澄的肉虫子从碎片中爬了出来,左右摆动着它肥硕的头。
这莫非就是“金蚕”?
它和普通的蚕最大的区别就是颜色。
说是金色不太确切,应该是一种不太健康的枯叶黄。
而且它比普通的蚕要大得多,足足有半掌长,跟拇指差不多粗!
金蚕发出的声音很怪,它看上去十分焦躁。
这时,月姐忽然拽着我就往回跑。
我还没回过神来,就听月姐大声提醒道:
“陈疯子不是让你扔完就跑么?”
多亏月姐提醒我,我连连点头,捂着耳朵和他一起跑出了通道。
再次回到溶洞时,陈疯子戴着“鬼谱”,手拿骨铃,已经提前在入口等我了。
“嗯,够兴奋,不枉老子半年多没喂它,这边没事了。”
我听懂了,陈疯子是打算用金蚕蛊来对付白煞。
可说到底它就是条大虫子,能把白煞逼退?
说真的,我有点儿不太相信。
随后,我们一群人全部围到了老道士的尸体旁边。
根据分工,由我配合陈疯子先破煞,免得到了晚上手忙脚乱。
我握着降魔杵跪坐在尸体旁边,面前放着那颗森然的头骨。
大家给陈疯子让了块儿空地出来,然后他开始跳起了灵巫的舞蹈。
说是舞蹈,但更像是在请神的傩戏!
陈疯子张牙舞爪般的演绎,配上他那张瘆人的“鬼谱”,看着着实令人胆寒。
他的唱腔极其古怪,我完全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
不过白煞身上的白毛正在加速脱落,说明陈疯子的舞,确实有用!
就这么坚持了半个多钟头,陈疯子将手中的骨铃摇得“叮铃”乱响,他还在跳!
但纵是行当里的高手,也得服年龄这道坎。
一个奔六的人,又跳又唱,我看他已经开始有些喘了。
而我则握紧了降魔杵,聚精会神地听着他喊出那句“鬼君来”!
“木易则则,瓦西多…瓦西多……喀则玛玛……”
陈疯子疯狂地摇着骨铃,浑身像触电般剧烈颤抖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也越来越诡异!
那张阴森的“鬼谱”,此时又添上了几分狰狞!
突然!
陈疯子猛然转身盯着我,拉长了声调道:
“鬼!君!来!”
我先是被他给吓了一跳,然后立即回过神,将手里的降魔杵迅速插进头骨内!
与此同时,老道士的尸体猛地睁开了眼睛!
它早已干瘪下去的尸身,又一次充胀了起来!
随着这一切变故的发生,我手里的降魔杵立马变得躁动不安。
头骨发出一声声脆响,我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头骨好像要裂开了!
老道士的尸体开始抽搐,胸膛也有了起伏。
要不看这一地诡异的白毛和光滑的尸皮,老道士的状态和活人一模一样!
可陈疯子似乎并不满意,他又喊了一声:
“鬼君来!!!”
这次声音更尖、更高,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但他没教过我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远处孙老爷子朝我比划了一番。
他暗示我将降魔杵拔出来,然后再插下去!
我赶紧按照指示照做。
然而这一回,当我把降魔杵再一次插进头骨里时,明显感觉到一股绵软的阻力!
下一秒,血腥味立即钻进我的鼻腔!
定睛一看,头骨的七窍,竟然莫名流出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