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镇国公老夫人举办花会,遍请京城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公子们前来赏花。
镇国公可是当今陛下亲封的第一位重臣,又是皇后娘娘的娘家。
虽说镇国公几年前便已去世,长子降级袭了定远侯的爵位,因为老国公夫人还在,镇国公府御赐的牌匾并没有换。
这一日清早,苏府的两位小姐一大早就被捉起来打扮,苏薇月如今是准王妃,苏如月也与舒公子定了亲。
可祖母却说,镇国公府宴请,最好还是前去赴宴,一是不能驳了皇后的面子,二是为了在花会上为苏之霖相看别家小姐。
两人装扮的素雅端庄,在院中乘了小轿至二门,苏之霖已经等在二门,见了大姐拱手行礼。
苏薇月见苏之霖仍旧一副忧郁的模样,劝慰道:
“多少学子都是两三次才得以高中,万不可自哀自抑,失了斗志。”
苏之霖自从落榜之后,无一人这般安慰自己,就连父亲也只是对着他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他总觉得所有人都在怪他,对他失望至极,可大家都闭口不言,就连身边的书童,小厮,都不敢提落榜二字。
今日听到大姐如此说,他心中反而痛快不少,人生就是这般起起落落,何必为了一次失利,而终日郁郁寡欢,放不下。
苏之霖忽而腼腆一笑,“大姐说的是,是我鼠入牛角了。”
苏薇月浅笑嫣然,对着他赞许的点了点头。
一行人各自上了马车。
贺万金此时正在贺芷若院中等着,一见她出来,便皱了皱眉头。
“怎的打扮的如此清雅?前几日新制的头面、衣裙,莫不是都不喜欢?”
贺芷若看了看身上淡青色的衣裙,浅笑道:
“妹妹觉得这样就挺好。”
“好什么好,环儿,去把前几日送来的鎏金百花冠拿来,还有那支缠丝珊瑚海棠步摇,这衣裙也不好…….”
贺万金吩咐着环儿去取。
贺芷若扯上贺万金的袖子,迭声道:
“大哥,我觉得这样就好,再不出门,就晚了时辰。”
贺万金被贺芷若拉着,完全不理会他嘴中还在嘟囔的话语,向院外走去。
镇国公府门大开,气派非常,女眷们都从偏门进入,下了自己的马车,换上镇国公府的软轿,直到二门,才下轿步行。
门口有丫鬟婆子等候着接人,府内高阔气派,远处小桥流水,亭榭山丘,着实气派富贵,就连门窗廊柱都是描金彩绘。
秦素领着两位小姐先去拜会的镇国公老夫人,只见老夫人满头白发,满脸笑容,甚是和蔼可亲。
几人行了礼,镇国公夫人身旁的定远侯夫人忙让丫鬟捧着托盘送上荷包。
屋子里站满了女眷,热闹非凡,秦素带着两人与众女眷寒暄说笑。
这可苦了两姐妹,不停的见礼,脸上的笑容都已经快僵住了。
说了一会话后,定远侯夫人便将一干女眷带至另一处院子,让大家自便吃些瓜果茶水,等着客人们陆续到来。
女客们渐渐到来,舒绾妤一眼看到坐着吃茶的苏薇月,便径直过来,在她身侧坐下,三人凑在一起叙话。
说话间,外面传道:瑗溪公主驾到。
定远侯夫人率先出去迎接,所有女客立刻站起来,或跟着出去。
苏薇月自是见过瑗溪公主,也知道她很少参加饮宴,过不一会,瑗溪公主被一群女眷们拥簇着进来,定远侯夫人正亲热的与她说着话。
外面又传道:“四皇子妃到。”
又是一阵相迎,苏如月冷漠的瞧着梁星月,面色阴沉,众人起身,只有她连装也不想装,拿起案几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不多时,众女眷便前往花园饮宴,看来,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宴席可以开始了。
镇国公的花园极大,男女分席,中间用绿植盆栽花卉隔开,既能两席间遥遥相望,又各自隔开不相干。
苏薇月、舒绾妤与苏如月三人同席,秦素则与侍郎府女眷一席。
只见对面的舒昕南与苏之霖坐在一起,三皇子自然是与五皇子还有云州先生一起。
瑗溪公主坐在首位,眼神在一众女眷中寻觅,待看到那女子,便对身边的女婢耳语几句。
那女婢悄悄退去。
饮宴进行到一半,众府主母开始领着自家晚辈交谈拜访,三三两两起身,相邀相熟之人,散去花园中赏花、游玩。
镇国公府花园内水榭凉亭有好几处,相隔的不远不近,既相互间不打扰,又可看到亭内之人的一举一动。
水榭处设有书案笔墨,琴台棋盘等,可为小姐、公子们展示才艺所用。
每年的花会、诗会、不过是为各府的主母之间牵线搭桥,好为自家的公子、小姐寻觅良配。
苏薇月看到秦素正与一家夫人亲热的说着话,看来,她定是看中了那家的某一位小姐。
“大姐,大哥去夫人席上了。”苏如月凑近她轻声道:
“夫人那席位上有两位小姐,不知道给霖哥看中的是谁?”
苏薇月向那边看去,只见霖哥正在见礼,那位夫人满脸笑意的拉着苏之霖上下打量,又和秦素说了几句话。
而席位上的两个姑娘都垂眸浅笑,看着甚是温婉端庄。
苏之霖在马车上,便知晓自己今日来花会的原因,如今被拉着夸赞一番,俊秀白净的小脸羞的通红。
平时在府中,老爷管教的甚是严苛,苏之霖院中负责打扫的丫鬟,要么长得不堪入目,要么就是个没嘴的葫芦,三句话也问不出个字来。
柔姨娘还在的时候,更是把那些心思不正的都打发了出去,生怕带坏了霖哥,耽误学业。
恐怕除了家中姐妹,贺芷若是他说过话最多的女子了。
“大姐,你看,大哥与那两位姑娘去水榭那里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苏如月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发现异动,立马拉着苏薇月的手,就想去瞧一瞧。
与苏之霖走在一起的两位女子是堂姐妹。
鹅黄色衣裙的圆脸姑娘今年十六岁,三姨娘所出,父亲刘大人在鸿胪寺任职。
粉色衣裙的女孩略矮一些,是二房的庶女,今年十四岁。
两位姑娘神色淡淡,似乎对苏之霖不甚满意。
粉色衣裙的姑娘时不时瞧着那些人吟诗作画。
而稍微年长的那位姑娘却始终看着脚下,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刚转过水榭,前面便无路可走,三人顿足,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