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琦用胳膊撑着,想活动一下肩膀,但后背传来的撕裂感,疼的他“嘶”一声,又趴了下去。
“幸好我带了把折扇过来,你这屋里也太热了些,怎么?你光着膀子还热?脸跟那熟透的桃子似的。”
桑云州一边打着扇子,一边打趣着玄琦。
玄琦摸了摸自己的脸,怒道:
“还不是因为你,说什么我要死了,要不然师妹…师妹也不会…”
桑云州掩嘴打了个哈欠,冷着一张脸,反问:
“不会什么?不会不顾女子矜持对着你倾诉爱慕之心?还是不会不顾女子名节清白在这里照顾你。”
“啪”的一声,桑云州合上折扇,又狠狠敲了一下玄琦的脑袋:
“师妹为何会同师父出去游历?是因为你,因为皇上让你娶一个你根本未曾见过的王妃,你却一个不字都没有说,如今她向你吐露心声,不顾名节在此照顾你,而你却不敢给他一个名分!陆玄琦,你还是个男人吗?
“我…”
“啪”桑云州打开折扇,大喊一声:“痛快。”
也不理会玄琦落寞自责的眼神,大步离开。
他并未忘记药膏的事,子时,换上一身夜行衣,消失在黑暗中。
正月初二,太后下了懿旨,宣皇后的母亲进宫劝慰皇后。
朱家乃是当今圣上登基的功勋之臣,朱老太爷更是第一个被封公侯的功臣。
皇后的乳母把寝殿内的宫人都领了出去,寝殿内只有皇后母女两人。
朱老夫人看着床上的女儿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两眼空洞无光,看到母亲,只是潸然泪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后娘娘,您不可再如此消沉下去,您的身上,还背负着镇国公府的荣耀啊。”
老夫人握住皇后干枯的手,泣不成声。
“母亲…女儿失了太子…又没了孙儿…还有何..指望…”
朱老夫人面上露出狠劲,道:
“后宫的皇子都是您的孩子,无论谁坐上皇位,您都是至尊无上的皇太后啊。”
“母亲…女儿在这后位之上,活的生不如死啊….”
朱老夫人终是不忍,软了神情:
“难道皇后甘心六皇子登上皇位,让他的生母与您平起平坐?莫不是娘娘要置镇国公府于不顾?您还有一位四皇子,他失了生母,自小又与您亲近,若是他能登上皇位……”
皇后咬了咬唇,把母亲的一番话语在心中掂量了几个来回。
她才是大都的皇后,只有她才有资格坐上皇太后的位置。
任何人都不能与他平起平坐,没了太子,还有四皇子,没有了四皇子,还有五皇子,她绝不能让景丽妃如意。
更不能让宁贵妃如意。
皇后用力撑着瘦弱的身子坐起,紧紧抓住朱老夫人的手:
“母亲,女儿不会再如此消沉下去,为了这皇后之位,还有镇国公府的荣耀,女儿都要养好身子,将来坐上那至尊的太后之位。”
没有人知道镇国公府的老夫人是如何劝慰的皇后娘娘。
从那一日起,皇后不再拒绝进食,身子也一日日好了起来。
还特意把四皇子妃召进寝宫,好好叙话了一番。
待到正月十六开朝那日,京城似乎又恢复如常。
该抚恤的已经抚恤,该安葬的也已安葬。
只是翠升茶楼上放利箭之人,一直没有抓到。
黑衣女子跪下请罪:“主子,属下无能,把京城在军中服役的弓箭手全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起来吧,看来朝中定是有人接应,太子的势力不仅仅只有镇国公府与中书令。”
“太子的书房搜不出什么有用的证据。”
陆长离脑中不停地搜寻着暗卫们送来的信息,想在里面找出点蛛丝马迹。
“把五司的人手派去边关,我总觉得,卢将军已经投靠了太子,如今太子虽死,可我心中还是对他不放心。”
“是,属下这就去办,暗中调查卢将军的动向。”
陆长离摆摆手,眸色深沉,
“不,不必调查,边关是卢将军的地盘,稍有不慎,定会引来他的怀疑,只在外围即可。”
“是。”
四皇子府书房内,梁星月绞着帕子坐在一边,玄珀并未坐上上首,而是坐在另一边。
“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玄珀屈指敲了敲椅子扶手。
“娘娘说,殿下失了母妃,她失了太子,以后定会把殿下当作亲儿子一般看待,还说镇国公府就是您的外祖家,让您莫要太过伤心。”
梁星月紧紧抓住椅子扶手,她怎会不知皇后此话她的用意,四皇子需要助力,而皇后又需要玄珀。
她抬眼小心看向四皇子,仿佛现在的四皇子已经不是他以前所认识的那个人,总是垂眸浅笑的玄珀,温润的如同一块美玉。
现在的玄珀让人惧怕,他骨头里渗出的寒气,比着冬日的深井还要彻骨。
玄珀冷哼一声,似乎很满意。
如今,有了皇后与镇国公府的支持,再加上中书令,他在朝中也算站稳了脚跟。
至于刑部尚书与淳王,想来只能顺其自然了,毕竟六皇子玄瑞与他们二人更加亲近。
玄琦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至梁星月身前,慢慢俯下身子,双手握着椅子的扶手,缓缓开口:
“恐怕这几日王妃需要回一趟娘家,梁大人的立场还要请王妃探一探口风才好。”
玄珀抓住她的手,对上梁星月的视线:“王妃知晓该怎么说吧?”
“是,我…知晓。”
玄珀起身,在书房内踱了几步,虽说现在苏尚书并不会倒向自己这边,可也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玄珀回头道:
“钦天监的正副史都被父皇下令砍了脑袋,看来妖言惑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听到这里,梁星月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总觉得玄珀是在提醒她,莫要再拿钦天监说事。
“明日便让映儿搬回自己的院子,她毕竟是刑部尚书的爱女,王妃可不要怠慢了她,待孩子生下之后,由生母照料,才是最合适的,王妃你说是吗?”
梁星月只觉得眼中发热,心尖酸疼,
“臣妾一切都听殿下的,若是殿下没有其他事,臣妾这就去安排侧妃搬回自己院子的事宜。”
“去吧,王妃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