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片火海在城楼上蔓延,不时有圆木烧塌掉落。
陆长离不停在宫人中寻找六皇子的身影。
终于在城楼角落的人群中,看到景丽妃死死的把六皇子护在怀中。
几个飞身,陆长离拨开人群,将六皇子拉出。
看到来人是淳王,景丽妃咬着唇道:
“王爷,救救瑞儿。”
“放心。”
陆长离把玄瑞抱入怀中,几个飞身,用匕首狠狠插入城墙,接着借力一跃而下。
城楼二层的楠木楼阁,在大火之下很快燃烧起来,瞬间变成一座火楼。
烧焦的木头噼里啪啦作响,零零散散的火光从城楼上掉落,被烧伤的百姓又一股脑的向反方向跑去。
哀嚎声,嘶吼声不绝于耳。
城楼上的众人想要跳下城楼,可是这样的高度跳下去,就算不死也会残废。
桑云州在第一时间就跃下逐风楼,向城楼方向奔去。
他轻功极好,越过一个个屋顶,房舍。
楠木楼阁的木块接二连三掉落,城楼上的人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三三两两开始往下跳。
三皇子来不及反应,飞身将五皇子扑在身下,一块烧毁的楠木直接砸在三皇子身上。
忍着剧痛,抱起擦破脸颊的玄理冲向城楼边缘。
桑云州已看到玄琦,飞身跃起,丢出腰间的飞爪,牢牢勾在城墙内侧的缝隙处。
“快下来。”
三皇子没有一丝犹豫,抱着玄理,徒手抓住飞爪上的软索,一跃而下。
即将到软索末端时,他猛然提气,把怀中的玄理抛向桑云州。
三皇子摔落在地,一动不动。
桑云州接下已经昏过去的玄理,来不及细想,把玄理放在一旁,忙去看玄琦。
后背的烧伤触目惊心,火炭夹杂着鲜血,从肩膀直到后腰。
“玄琦,醒醒。”
顾不得许多,翻身把他扛在肩上,又一手把玄理夹在腋下。
“呕….”玄琦吐出一口鲜血。
“坚持一下。”
桑云州不敢耽搁,提气向府中跑去。
三皇子府离东城楼并不算远,自小路抄过去后,便是三皇子府的后院。
一脚踹开门房,大喊:“让大夫速去三皇子寝殿。”
立马数十个内侍接过桑云州背上的三皇子,小心抬进房中。
五皇子也由小太监抱进偏殿。
桑云州跟进玄琦房间,看着女婢小心翼翼地剪去他身上的衣物,露出更加触目的伤口。
玄琦趴在床上,扯了扯桑云州的衣袖,
“我…见…”
“死不了,别急着留遗言。”
桑云州一肚子火,为了救玄理,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说完,叹了口气,再一次跃上屋顶,消失不见。
舒绾妤赶到的时候,玄琦已经被清理完烧焦的皮肉,黑黄色的药膏在鲜红的皮肉上包裹着。
玄琦趴在床上,半睁着双眸,没有一丝神采。
看着舒绾妤,想要开口,却吐不出半个字。
“他就快死了,有什么话趁他现在还活着,说吧。”
桑云州神色平静,对着已经哭成泪人的舒绾妤说完,便推门而去,跃上房顶,消失在夜色中。
舒绾妤瞪着通红的双眸,一脸不可置信,极力忍耐的哭声,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来。
她扑在玄琦的胳膊上,
痛哭流涕:“师兄,你….不会死的,我不准….你死,若是….你死了,我也随…..你去,师兄….”
玄琦双眼有了一丝神采,想要告诉她:我不会死,可清除焦肉时喝下的麻沸散,让他这会还无法言语。
“师兄,你…一直都….知道绾儿倾慕你,四年前….你迎娶王妃,绾儿已经….死了一次,难道你忍心….绾儿再死一次吗….”
舒绾妤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更是忘记了女子的闺誉与矜持,趴在玄琦裸露的臂膀上哭泣。
桑云州是从逐风楼接回的舒绾妤,他奔去城楼时特意让二人待在此处,莫要乱走。
待她返回去找舒绾妤,先送苏薇月回苏府后,才同舒绾妤来的三皇子府。
京中各府都出动了家丁去寻找各府的主子,待平安寻回,才紧闭门户,谁也不知道城楼上到底是发生的叛乱,还是刺杀。
四皇子在发生意外的第一时间,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太子。
直到那宫女拉着太子妃撤回楠木楼的西侧,他领着梁星月跟在二人身后。
没想到楠木楼西侧拐角处的地板下,竟有一处暗格,顺着暗格一路向下,直接通到城楼后面的花园中。
而六皇子玄瑞此刻就在淳王府,陆长离把他安置妥当,才由密道进入九司。
“今日的事太过奇怪?”黑衣女子托腮细想。
陆长离眉头紧锁,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案。
“北仓如今已撤离京城,不可能是他们,今日射箭人的力度与准头,绝不是一般侍卫可以做到的。”
“主子,属下根据禁军的消息,箭是从翠升茶楼射出来的,翠升茶楼三楼还残留不少火油,破布,箭羽。”
陆长离垂眸,思索片刻:
“火势迅速,可不是那些火箭就能做到的。”
“主子是说,城楼上有问题?”
陆长离起身冷笑:
“若是我做这件事,定会在城楼上放置些火油,就算查出来,也可以推到那些带有火油的箭羽之上,既然翠升茶楼里的箭手有足够的时间撤离,为何会留下那么多火油,证物,不是多此一举吗?”
“属下明日亲自带人去城楼查验。”
陆长离“嗯”了一声。
待禁军冲上城楼救人时,城楼下被踩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城中出动五千禁军细细排查,包括一个月内出入京城的可疑人员。
皇上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岁,那些城楼上死伤的有他的嫔妃,儿子,还有宗室的至亲。
城楼下被踩踏的是拥戴他的子民。
本就患病的身躯更是雪上加霜。
陆长离见到皇上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寝殿内起不了身。
“皇上,臣定会彻查此事,给皇上,给百姓一个交代。”
皇上挣扎着坐起,从玉枕下摸出一块令牌,
“京中禁军全部由你调派,这件事,无论查出任何人,都不可姑息。”
陆长离接回令牌,拱手一拜:“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