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姨娘用过晚膳,便吩咐丫鬟伺候沐浴,热气腾腾的木桶中洒满花瓣。
虽然已是三月下旬,夜晚依旧有些凉,柔姨娘命人往香炉中多添了一勺香料,这才静下心来等着老爷踏进荷香园。
苏宏章才一踏进房门,就被满屋的香气包围,一身红色薄纱的柔姨娘温婉如水。
本就俏丽的面庞更添妩媚。
“老爷,您可来了,这几日定是忙坏了老爷。”
这一番柔情蜜意,温糯软语,直接点燃了苏尚书的内心,望着攀上自己脖颈的妩媚娇妾。
苏宏章摩挲着细软的腰身,问道:“才三日不见,怎么如此盼着我来。”
柔姨娘如若无骨一般,被苏宏章拦腰抱起,向床边走去……
一番云雨过后,柔姨娘滑进老爷怀抱,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软糯的问道:
“老爷,大小姐前几日已经及笄,我这妾室自是不敢过问小姐婚事,只是,老夫人不理后宅之事,近些年各府的帖子更是置之不理。”
柔姨娘感受着那抚摸自己香肩的手并没有停下,继续说道。
“妾怕的是,耽误了大小姐的婚事,我一妾室自是上不得台面,别说带小姐们去参加大都茶话会,就是接个拜帖,那也是没有资格的。再说了,二小姐、三小姐也到了年纪,总是要多出去见见世面的。”
柔姨娘翻身环上苏尚书脖颈,一双眉眼含水一般,痴痴道:
“前几日,听闻圣上为户部尚书赐婚,扶正了妾室,妾自是不敢肖想此等荣宠,妾只是为府中几位小姐着想,虽说妾身份卑微,可妾也是做娘的人,怎忍心看着自家姑娘年岁渐长,耽误终身大事。”
一双媚眼瞬间通红,豆大的泪珠滚落双颊。
“我怎不知你的一片慈心,既然圣上开了先例,我也定不会委屈了你,明日我便给景丽妃娘娘递信,先探一探娘娘的口风。”
苏尚书看着怀中娇妾泪眼婆娑,心中甚是不忍。
柔姨娘顺势奉上香唇,这一夜,春情自是荡漾。
傍晚,舒颜斋院中甚是凉爽。
墨雨坐在廊下做女红,白露陪着一起打璎珞。
小丫头茉莉不时向书斋张望。
她来到舒颜斋三日,别说和大小姐说上话了,就连面都难见上。
本以为能在大小姐面前长脸,现在倒好,自己连院里的小菊小鱼都不如。
想想自己本是大少爷院里伺候笔墨的丫鬟,只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对大少爷殷勤了些,便被那嚼舌根的告到柔姨娘处。
茉莉狠狠掐着手中的手帕,心中咒骂那些烂舌头的小人。
“茉莉,大小姐的茶该凉了,你去把茶水泡上。”
墨雨抬头看了一眼茉莉,见她纹丝未动。
“说你呢,耳朵被猫儿叼走了?”
白露推了一下她。
“姐姐,我这就去。”
茉莉拉回思绪,赔上笑脸,急忙去泡茶。
“多盯着些,刚来没几天,日日打听小姐喜好,獐头鼠目的东张西望,咱院子里可不能出那些个不干不净的人。”
墨雨抬头,对着白露交代。
“姐姐放心,我已经吩咐小鱼盯着她了,那边过来的人,我自是要多一份防范的。”
话刚说完,茉莉提着茶壶就要往书斋去。
“你往哪里去?”
墨雨有些生气,语气甚是不好。
“姐姐,你不是让我给小姐送茶吗?茶已经泡好了。”
白露放下璎珞,走上前,接过茶壶,白了她一眼。
“小姐身边不需要外人服侍,你去后院盯着小厨房,看看糕点做好没有。”
茉莉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在抖动,一张脸涨得通红,那些洒扫的小丫头们齐刷刷看着她。
自己也算这院中的人,竟被白露当面说是外人。
她攥紧衣角,忍着将要滚落的眼泪,小跑着往厨房去了。
墨雨摇了摇头,也觉得白露的话重了些,不过转念一想,大小姐只有祖母护着,她和白露是夫人打小挑上来服侍小姐的。
如若她俩再不上心,那小姐在这府中更是可怜无援。
书斋内,苏薇月捧着本孤本,坐在梯子上已经忘神。
墨雨和白露曾经也是在书斋里服侍她,添茶研磨。
十岁之后,她便让她们在廊下服侍。
两个小丫头尽心尽力,生怕小姐爬梯子摔下来,又怕小姐看书入神忘记吃点心喝茶。
一来二去,苏薇月总有一种被打扰的感觉,干脆命她们在廊下待着。
而自己在这书斋之中更加自在。
这会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身处高高的梯子,直到脖子有些发酸,想要活动下颈部,刚一抬头,竟与梁上之人四目相对。
手中的书本顺势脱手,本能的想要去抓。
“小心。”
一双男人的大手把他拦腰护住,稳稳固定在梯子之上。
一股淡淡竹香从那人衣领处袭来。
苏薇月怒目圆瞪,她已经知道此人是谁。
又是一身黑衣,那晚的刺客,除了两只眼睛,全身被黑衣包裹。
“是我冒昧了。”
黑衣人赶忙跳下梯子道歉。
苏薇月并不打算接受她的道歉,镇定神情,从梯子上下来,捡起那本书。
“阁下不会又去行刺,来我府中暂避吧?”
苏薇月语气清冷,手中的孤本已经被她捏紧,强忍着让自己镇定。
“我是来道谢的,不曾想唐突了小姐。”
“你这样的梁上之人,夜闯深闺,这就是你的道谢方式?或者说,你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苏薇月只觉自己气到极致,如此无耻之人,真是可恶至极。
“本人冒昧前来,的确是思虑不周,小姐放心,并无人看到在下。”
黑衣人解释,他也有些后悔,自己这种行为的确令人不齿。
“阁下的意思是,只要没人看到,我的闺誉就不曾受损?而你就可以心安理得?阁下请回。”
苏薇月气极,始终背对着黑衣人,这种宵小之徒,她不想再看一眼,也懒得再去辩驳。
“我…是我冒昧了…”
身后的淡竹香消散而去,她知道那人已经离开,有些僵硬的手指终于摊开。
似是又挨过一劫一般,苏薇月看书的心思全无。
“墨雨。”
“奴婢在。”
“我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