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早朝,御书房内。
皇上把玩着一支梅花玉钗,江公公侍立在侧。
暗影处有人汇报。
“主子,昨日淳王离宫后又折返东宫,惊动侍卫,遭遇射杀,东宫并无伤亡。”
皇上抬头,嘴角上扬,眉间的皱纹舒展开来。
“他呢?可曾受伤?”
“是,中了一箭,伤在右臂。”
汇报之人继续回道:“淳王躲进刑部尚书府小姐闺房,直到九司赶去营救。”
“闺房?苏尚书家的哪位小姐?”
暗影一愣,听皇上问起苏府小姐之事,便把所知晓的都说了出来。
“是,藏身于苏府大小姐闺房中,苏府二小姐,颇有才名,三小姐尚年幼,反倒是大小姐不曾在人前显名,自尚书夫人过世,一直由孙氏教养,老夫人早不与各府来往,更不曾接帖子参与那些茶话会,极少出门走动,无人知晓大小姐容貌,有人说大小姐貌似无盐,所以才不现于人前。”
皇上继续把玩玉钗,听到貌似无盐四个字,便失了听下去的兴趣。
“罢了,既然九司接手,你们暂时蛰伏,免得被他发现。”
“是,主子。”
暗影隐去,走的悄无声息。
皇上摩挲着玉簪上的梅花,嘴角轻扬。
“昨日才敲打过,入夜又做梁上君子?你说他这股子犟脾气像谁?”
江公公身子微颤,笑了两声,才道:“陛下,淳王这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品性,老奴觉得啊,和陛下倒是有几分相似呢。”
“哈哈哈哈哈,这还真是,当年要不是这股子犟劲儿,也不会遇到锦儿…”
皇上似是忆起从前,忆起记忆里最美好的那人。
足足半盏茶的功夫,皇上才拉回思绪。
“御医怎么说?”
“回皇上,今儿一早慈宁宫来人回话,太后只是受了惊吓,听闻太子遇刺,急火攻心,后得知太子并未遇刺,这才放心,太后服下安神汤已无大碍。”
“这帮奴才,是该紧一紧嘴巴了。”
江公公闻言,忙跪下请罪:“老奴疏忽,请陛下责罚。”
皇上摆了摆手。
江公公退至门外,刚才还诚惶诚恐的脸上露出狠戾之色。
东宫那些嚼舌根的估计活不过午时了。
祖母心疼苏薇月,只留她用了早膳便催着她回舒颜斋歇息。
“今日就别去书斋了,小心伤了眼睛。”
祖母再一次叮嘱,生怕孙女累着。
“是,祖母。”
舒颜斋院中有个书斋,曾是过世夫人命人建造,里面收录各种书籍及孤本,三面书架直通到房梁。
苏薇月还记得,自己刚刚启蒙,便被母亲抱至书斋。
只要得空,便耐心教导她读书练字。
母亲总说:“女子的眼界与才情,都在这些书中。”
母亲离世后,苏薇月也是日日在这书斋中看书,大多时候,总要墨雨白露催上三四遍,才依依不舍回房歇息。
下了朝,苏宏章走进寿康堂,面露难色,终于在几句问安之后切入正题。
“什么?”
老夫人从榻上惊坐而起,不可思议的问儿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儿子哪敢妄言,正因此事不可宣扬,儿子这才特向母亲禀告。”
“太后娘娘可好?”老夫人焦急追问。
“无碍,只是有些受惊,御医也说并无大碍,不妨事。”苏宏章如实回答。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有眼,有惊无险。”
老夫人虔诚念叨着。
“可有抓住那贼人?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去东宫行刺?”
“哎,并不知此人为何人,一千禁卫军围捕,仅是射伤了他,最终还是让那人逃脱,可想而知,来人武功高强,对皇宫了如指掌。圣上戒备全城,秘密搜捕各个医馆药铺,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那贼人抓捕归案。”
“这几天让姨娘丫鬟们在府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一切等肃清了贼人再说。”老夫人嘱咐。
“是,儿子知道了,母亲万不可过度忧心,儿子告退。”
老夫人点了点头,拿起佛珠向佛堂走去。
“我也不瞒你,毕竟你也跟了太后几年,这一次是有惊无险,佛祖保佑。”
老夫人看着跪在蒲团上诵经的夏嬷嬷说道。
“没事就好,奴婢不求别的,只希望太后和您长命百岁,平安康健就好。”
说完,搀扶着老妇人跪下。
老夫人不再言语,对着菩萨恭敬三拜。
这次皇宫遇袭,处理的极为低调,圣上并没有大肆搜捕,只是让禁卫军加紧追捕。
不过三日,便一切如旧,宫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百姓们看着巡逻的士兵多了不少,谁也不敢打听发生了何事,只能关紧门户,不是要紧的事坚决不出门。
“听说是在抓捕什么疑犯,那些个当官的,一间间搜捕药膛。”
“你还别说,估计啊,这人犯了大罪,又被禁卫军打伤之后逃跑,这才严查药铺医馆。”
几名白衣打扮的书生在酒楼角落低声讨论,不时看看四周,生怕被别人听到。
三日的惶恐平息,街上又恢复熙熙攘攘,老百姓似乎忘记了逃犯的事。
皇上都下令不再禁严追究,底下的官员更是在搜捕无果后松了口气,生怕落得一个玩忽职守,放走刺客的罪名。
这三日除了给祖母请安,苏薇月不曾离开书斋,就连膳食也由白露送进来。
柔姨娘终于在第三日见到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