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灵睁开眼，与正在给她上妆的赵婶对上了。对方愣了一下，随即尖叫着跑出去。
她扶着棺材板起身，发觉手上放着一根红线。
不知为什么，这次复活的时间比以往长了很多，是因为上界的原因吗？
“哪儿诈尸了？”大门被推开，钱富贵举着一把扫帚跟在容沇身后。
容沇大步到她面前，眼神惊喜又不可置信，“姜辞灵，你活过来了？”
“你这臭小子，自己媳妇儿死没死都不知道，得亏没下葬，不然就被你害死了。”赵叔拿起烟枪狠狠敲了一下容沇的脑袋。
容沇捂着脑袋，看着姜辞灵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
姜辞灵只当是睡了一觉，哪知这一路的艰辛，毕竟都是少年人，心境本就不稳，激动之下跑过去抱着姜辞灵就哭，给姜辞灵整不会了。
今天是中秋，赵叔请他们留下过夜。
小院子里架起一个小圆桌，赵叔抱着两坛酒要和容沇拼酒量，赵婶教姜辞灵做月饼，钱富贵抱着二胡拉了一首《良宵引》。
圆月如镜，不知上面是何种光景。
“你这小子，叔很看好你。”赵叔喝醉了，手搭在容沇肩膀上一板一眼说道：“一表人才，跟我儿子有的一拼。”
“瞎说。”赵婶端出一盘月饼出来，笑道：“人家可比咱们儿子优秀多了。”
“令郎人在何处？”姜辞灵问。
谈及儿子，赵婶笑意更深：“在皇城当侍卫，这孩子懂事，每个月都会寄信回来。”
父慈子孝，姜辞灵羡慕极了，下意识摸了摸左眼。
钱富贵也喝了两杯酒，趴在桌子上大哭：“爹，你别找仙人了，娘都走了十年了。”
赵婶叹了口气，对姜辞灵解释道：“这孩子也是命苦，他爹好赌，家产都败光了，他母亲生了重病没钱买药，债主追上门，他爹借口说要去什么无名宗找仙人来救他母亲，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
“丢下这么小的孩子和重病的妻子，让他们独自面对债主的刁难，他爹可真不是个东西。”姜辞灵愤懑道。
“可不是嘛，这些年我和老赵偶尔接济一下他，这孩子挺聪明的，那些债主的钱，他已经还完了，我劝他跟我儿子去皇城当侍卫，他非要在这里等他爹回来。”
钱富贵哭声渐渐弱了，他哭着哭着睡着了，赵婶把他送回房间，又嘱咐他俩：“你们出去逛逛吧，今晚最热闹了。”
赵叔也醉的不省人事，容沇像个没事人一样。
“看不出来，你酒量这么好？”
容沇离开座位，地下一滩酒水，他根本没喝，“师傅说，喝酒误事，天虞山的弟子都禁止喝酒。”
“那你可就辜负赵叔的一番心意了。”姜辞灵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容沇被看的脸红，小心翼翼地别过头去了。
“你……为什么会突然复活，这又是你的小把戏吗？”
“我哪里来的这么多小把戏，但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这一路很辛苦吧？带上一个累赘，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很感谢你没有丢下我。”
这一路发生什么，木剑有和她提过几句，有人在乎她，这真的是意料之外。
“嗯！”他淡淡开口，脸埋在酒坛后面。
“对了，我们回来这事，你有告诉殿下吗？”
闻言，容沇从酒坛后面探出头来：“我没告诉她，我本来是打算先把你带回招摇山安葬的。”
外面放起了烟花，姜辞灵觉得有意思，“出去看看吗？”
外面很热闹，这是鸿鹄镇最热闹的一晚，街上挂满了灯笼，小孩成群结队地站在有钱人搭戏台下面，看他们舞狮。狮子每跳一次，就会往台下洒一把糖果。
姜辞灵也跑上去捡，她手慢，只捡了一颗。
一旁的小男孩嘲笑她：“你好笨啊，这么大人了还抢不过我们小孩子。”
“谁说的？”容沇拿着一把糖给了姜辞灵。
男孩目瞪口呆，“你怎么有这么多？”
容沇不说话，他出手太快，其他人都没有看清。
姜辞灵手里的糖快堆成了一座小山，她拿不下了。
那小孩眼泪汪汪地看向姜辞灵：“能不能让他别抢了，她王小红生病了，不能出来玩，我答应了要给她带一些糖回去。”
姜辞灵把手里的糖全给他，安抚道：“不抢了不抢了，都给你。”
那孩子拿衣服兜着，兴冲冲地跑了。
“你们被他骗了，我就是王小红。”一旁的女孩走过来，气呼呼道，“他总是拿我生病骗人，我的病早就好了。”
姜辞灵和容沇面面相觑，王小红气不过，“要不我带你们去找他？”
“不了不了。”姜辞灵拉着容沇就走开了，同小孩抢东西，确实不道德。
镇子中间有一条河，不少人在放荷灯。
小商贩拿着两盏河灯问他们买不买，两人默契地拒绝了。
他们在河边的长椅坐下，这里看烟花最清晰。
“你说下界，同上界有区别吗？”容沇凝视着上空，“若非去了上界，我们或许一直被蒙在鼓里，根本就没有成仙一说，我们只能成为那些怪物口中的食物。”
“那你还要继续修炼吗？”姜辞灵问。
“当然。”容沇笃定道，“我修炼，从来都不是为了成仙，只是不想像十年前，界外生物入侵的时候，九州无人可用。”
姜辞灵笑了笑：“给殿下传音吧，这些事情还是尽早同她商议为好。”
两人在这坐到半夜，没人放烟花了，人群渐渐散去，小商贩也收摊了，路过他俩时，鬼使神差地递过去两个拨浪鼓：“买吗？”
“多少钱？”
“两个铜板。”
容沇给了他四个铜板，小商贩直呼这钱真好挣，他的拨浪鼓一铜板一个。
姜辞灵摇了摇拨浪鼓，评价道：“真幼稚。”
容沇附和：“嗯，幼稚。”
“那你买来干嘛？”
“送给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