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藏着秘密,执宰云志高结党营私,生辰礼自然也就不会在云府,云志高安排在了京郊山庄。
前来赴宴的周宴清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今日务必选云家一女子,成为你的正妻。”御史周安眉头紧锁,子不孝,无后为大,他眼前就有一个不孝子。
马车沉静许久之后,周宴清才回过神,“爹,孩儿自有打算,云伯有两女,若是都捏在手心里,拿下云府不在话下。”
“云志高在太后面前是得力的一把手,只要将云家拉下来,下一个能被太后重用的便是我们周家,只是如今突然杀出一个夺权的摄政王,此事还得细细筹划。”
周宴清沉眸,“爹爹说的是,摄政王几年之内崛起,东齐两州被他平下来,可见此人野心与能力。”
“今日云志高生辰,那老匹夫仗着自己位极人臣,从不将你爹爹看在看眼,今年的科选已过,这次要多塞点我们的人进去。”周安筹划道。
“科举我不在意,只要前甲是我的人,云志高又能怎样,今日宴会,可以好好利用贡院的那帮迂腐文臣,将把柄捏在手,我要的人准备好了吗?”
“在后面的马车里。”周安得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儿子,长子自小聪慧,玩弄权谋方面,他完全不如他儿子周宴清。
马车停下来,远处的女眷们涌出来,纷纷想进了这周大人的眼,他可是京都炙手可热的男子,生的一表人才,至今未娶妻,也未曾纳妾,又是少年中榜,年少入朝为官。
周宴清在女眷簇拥下入席,目光人群中巡视。
“这云家有意思,大小姐美若惊鸿,二小姐却从未出面,有人揣测样貌奇丑,无法出众。”旁边的乔公子道。
周宴清神色轻微,微微扯了扯嘴角。
一群棋子,被人玩弄于鼓掌还心甘情愿。
此刻的云舒在家门口看着恍若隔世的云觅。
上一世的今日,她的风采直接盖过了长姐,长姐恨她夺了她的如意郎君,也夺走了她京都第一美人的称号,便才有了那些事,也因此被周宴清看上,圈禁在后院。
今日她低调些,不想引起周宴清的注意。
见云觅上了马车,她跑过去,掀开帘子也坐了上去,素日她都会坐婶婶的马车走,今日此举反常,不知会不会引怀疑。
云觅见到她,显然是一愣,接着恢复了端庄的神色,“妹妹,今日穿的如此寒酸,是想丢了云家的脸面?”
“姐姐误会,这是妹妹最拿得出手的体面了。”云舒微笑,将手里的药粉散落的空气中。
云觅凤眼微扬,马车本就是一起坐的,她上来也没错,可今日她怎的吃错药了,居然和自己一个马车。
“妹妹,可觉得什么不妥?”云觅扇着团扇,她今日是坻崿熊心豹子胆了,一会母亲过来,不得将她轰出去。
云舒笑眯眯的看着药粉味道扩散开来,“姐姐觉得是哪里不妥了,今日姐姐要一鸣惊人,还是私会男子?”
云觅一听,眼神一挑,拔尖了音色道,“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呼吸一紧,便觉得吃了什么灰尘,捂着团扇轻咳。
云舒见计划得逞,连忙退出来。
上一世的今日,她没有私会男子,确实是她胡说八道,只要云觅情绪激动,药效才会更好的发挥作用。
云觅与长姐斗嘴了几句,便退了出来。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山庄静谧,因着宰相的光,变得热闹非凡,云舒不打眼的坐在最后一张桌子上,看着觥筹交错的场景,恍然有种不真切的错觉。
恍然间瞥见某人从位置上起身,往外走去,胸间一紧,压抑、悲痛,无法释怀的往事,须臾间将她淹没。
他依旧是那副温和如玉的模样。
手端着茶杯,微微发颤,起身去了后园透气。
后园忽的有女子穿戴不整、哭哭啼啼的跑出来。
云舒按捺不住好奇心,跟了过去,站在院子的招待贵客的厢房窗边,听见了里面的对话。
屋子里。
“嵇院可是小陛下信任的人,今日睡了太后的侄女,此事若是说出去,后果难料,不过,嵇院是在下的老师,授业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学生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周宴清面露难色。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及当讲不当讲?”嵇院提起裤子,懊悔的抱头,今日喝多了,进了屋子,刚躺下床上的女子便将他脱光了衣物,他顺势睡了。
在官场,宴会上安排这等侍候,已经是互相讨好顺理成章的事。
哪曾想是进来休憩的太后的侄女。
此事闹出去,他定会人头落地,家族颜面扫地啊。
“太后侄女齐倩,她中意今年科考的衡文星,不过他不可能会接受这破了身子的女人,倘若恩师能让他上榜,我现便顺势做个中间人,劝他娶了齐倩,恩师,你考虑的如何,再过半刻,她可就要进宴席了。”周宴清眼睛微转,慢悠悠道。
嵇院迟疑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
云舒往远处张望,齐倩早已经被人拦下,没有去宴会,而是被带去了另一间屋子。
她摸了摸胸口,周宴清在设局吗?
悄悄的转身,往小道上走,却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子,发出了声响,惊到了屋子里的人。
周宴清眸光偏向窗外。
她心慌的往林子里奔去,走远后查看四下无人,她这才停下脚步,喘息顺气。
“云舒妹妹!”一句熟悉令人汗毛直竖的声音响起,她惶恐的回头,踉跄的后退。
周宴清顿在原地,她害怕他?
今日做的天衣无缝,她就算听见,也只会是以为嵇院犯了事,他在圆场罢了。
她为何会怕?
两人立在风中。
云舒望着眼前温文如玉的君子,底下藏着恶狼一般的兽心,心里阵阵恶寒。
可她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周大人。”她行礼后低首准备绕过前面的人行路障。
周宴清挪了一步,故意堵了去路,“云舒妹妹对我有偏见?”她以前只叫她宴哥哥。
“没有!”她回应的干脆,又往一旁挪了几步,偏偏都被他挡了。
她克制着心里的厌恶,再次抬眸,“怎样才能放我走?”
周宴清身形一滞,她的语气与梦境重合。
梦里他在发泄怒火,鞭笞她,她像只浑身伤痕的病猫,卷缩的他的脚下,求饶道,怎样才能放她走?
“若是我不肯呢?”周宴清顺着梦里的话说出来,
云舒心里的恐慌便被勾勒出来,她害怕,害怕的眼泪子都不由自主的涌出来。
周宴清掏出帕子,递给她,眸光阴暗,“让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他欺负过吗?
他也疑惑,为何像认识她许久一般,明明只是个梦。
见她不接,拿起帕子便擦拭起来,这张脸他仿佛擦了很多遍,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
“周大人,请自重。”云舒眸子闪过一丝诧异,手指紧紧的捏着襦裙,趁着周宴清愣神之际,匆忙离开。
周宴清望着远去的背影,眼神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