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样？”
徐青橘随手又摸出一根棒棒糖，红色的外衣，是草莓味的。
谢盈神秘兮兮地趴在收银台前面，胳膊肘撑着玻璃台面，一脸八卦：“你跟我说说你和那位商少爷现在的关系怎么样了呗？”
徐青橘撕糖纸的动作倏然顿住。
其实回家这一天，她压根没怎么想起学校里的人和事。
就比如，在学校里时，她和谢盈张绪这些朋友联系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和舍友班级同学或者部门同学聊天比较多。
回到家，她便很少想起这些人。
徐青橘装作很平静的样子，“还能有什么关系？普通的大学同学关系。”
谢盈眯着眼睛：“撒谎。”
她直起身，抱着胳膊，“徐小橘同学，你这副样子骗骗别人还行，骗我可不骗不了。”
徐青橘冷静跟她对视一眼，然后无奈道：“我真没骗你，你看看他，再看看我……”
她沉默了一会儿，“真的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谢盈皱着眉，“你这么漂亮，又聪明，配他绰绰有余。”
徐青橘忍不住笑：“我谢谢你。”
她含着那根草莓味棒棒糖，含糊道：“我妈跟我爸很早就离婚了，但他们的结婚照到现在还摆在我妈床头上。”
谢盈震惊：“真假？你爸妈离婚得将近十年了吧，你妈怎么还不扔？”
徐青橘：“不舍得啊。”
“我爸当时高考考得很好，报了岚京大学金融系。我妈学习不好，但还是跟着他一起报了岚京的学校……就在岚大附近那个专科学校里，我妈学了美容美发，天天也不上课，就围着我爸转。”
“她看着我爸泡图书馆，拿奖学金，报名校园音乐节，看着他和当时的校花谈恋爱……”
“看着他和别人谈恋爱？”谢盈忍不住打断，她眼睛瞪得很大，不可思议到了极点，“你妈是做慈善的吗？”
“何止啊。”徐青橘咬碎了嘴里的糖，“那个校花家世很好，我爸跟她谈了四年，甜甜蜜蜜，非常登对……这些话都是我妈自己日记本里写的话。反正毕业后，校花家里不愿意把女儿嫁给我爸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人，直接棒打鸳鸯，我爸新工作也丢了，一气之下又回了安城。”
“他当时可颓废了，随便找了个工作，又被我奶奶催婚，于是就问我妈愿不愿意。我妈想也没想，直接同意了。”
说到这里，徐青橘神情有些嘲讽，“我妈不仅嫁了，还欢天喜地得觉得自己中了大彩票。”
谢盈一时间都听得入迷了。
她见过徐楠很多次，每次都能从这个人眼里看见她对自己的不喜。
但谢盈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是和徐青橘交朋友，又不是和她妈交朋友。
她一直都不明白，徐楠这种人，是怎么养出徐青橘这种闺女的。
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这些故事往往都只露出了冰山一角。
平凡的人间烟火里，处处都是遗憾和往事。
“那这跟你和少爷又有什么关系？”谢盈忍不住问。
“我妈跟我爸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和商彻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徐青橘认真道，“有前车之鉴，当然不能再犯错了。”
谢盈：“你拉倒吧你。”
这句话扔出来，谢盈没再继续说，随意换了个话题。
毕竟心疾又不是她能解决的。
有人只会比她更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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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徐楠回来之前，谢盈连忙溜了。
晚上吃了椰子鸡，喝下去一碗汤，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小区里中年人和老人偏多，一般晚上九点以后，就可以关门了。
往常徐楠都是打开手机一边放着抖音短视频，一边把该扔的东西都扔了，然后又扫地拖地。
今天晚上显然和以往不同，因为徐青橘回家了。
徐楠没有再放短视频，只有墙上的小电视在播放着家庭伦理剧，婆婆和媳妇吵得撕心裂肺，但超市里一片温馨的氛围。
徐青橘拿着抹布擦拭货架时，内心无比安宁。
她回到家了。
擦完回家，徐青橘又拿着扫把去扫地。扫到蔬菜区时，徐楠正蹲在地上摆弄那些花盆。
“我看这个快活不下去了。”
她叹了口气，准备拿着小铲子把里面的植株铲出来时，徐青橘目光掠过去，倏尔停顿住，“这是什么花？”
“这不是花。”徐楠说，“这是薄荷。”
徐青橘唇瓣有一些干燥，她舔了下嘴唇，问：“你买薄荷干什么？”
“之前进了一大堆多肉，老板特意送了这盆薄荷，说是对身体好，有助于睡眠。但这薄荷太娇贵了，喜欢湿润温暖的环境，温度稍微冷一点都不行。”
徐楠解释道，“养这个太费心力了，我打算扔了。”
薄荷确实挺娇贵的。
徐青橘一边出神想着，一边犹豫着开了口，“那我来养吧。”
徐楠没当回事，直接递到她手里，“拿回你房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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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的生活对徐青橘来说，和养老生活没有区别。
她每天早上六点多自然醒来，穿着款式宽松的小薄袄或者厚外套，头发也不扎，刷完牙洗完脸，吃过早饭就去小超市里当兢兢业业的收银员。
不用顾及形象，不用费心力社交，只需要操心她养的薄荷什么时候才能健康茁壮地长大。
临近过年那几天，小超市里的人流量渐渐多了。
某天下午，徐青橘在家里简单做了顿晚饭，吃完饭后便去了小超市和徐楠换班。
这个时候是饭点，人一般不多，徐青橘坐在椅子上刷微博时，有人拉开超市的玻璃门，进来后在零食货架挑了一点东西后，便径直来了收银台。
徐青橘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微微一怔。
是很久没有见过的张绪。
自从放假回来，她就没有主动找过张绪。张绪应该也知道她的意思，没有主动来找她，所以即便两人家住得很近，也没有见过。
他今天依然戴着眼镜，穿着白衣黑裤，身形瘦高，文质彬彬。
徐青橘一边帮他扫零食一边不冷不热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张绪：“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徐青橘动作不变，利落地用塑料袋帮他装好东西后，便放在收银台上，“三十一块五。”
直到张绪扫码付了钱，她才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