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一片狼藉,破败的点缀装饰,沾满酒水与污渍的置物架歪倒一旁,孤零零的高跟,掉落的丝巾,以及随处可见的玻璃残渣,流动的深色酒水,像猩红的血液弥漫着恐怖的味道。
从二楼跑出来的杨女及冯氏兄妹,看着场中对峙景象吓得呆立当场失了魂。
因为赵凡拖累了曲妙的速度,大狗配合曲妙的节奏也受到影响,这给人干及时出手争取了机会。
人干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了大狗一侧,没等反应就照着大狗的异变头颅踢了一脚,这一脚的力道很大,大狗撞在墙上发出的闷响如夯土机一样的刚硬。
在场之人无不被这突发的一幕震惊,特别是赵凡,当他发现人干有如此诡异的力量时,眼中的诧异瞬间被惊喜取代,这具傀儡远比想象中重要。
大狗又重新站了起来,甩了甩脑袋,人干的一击似乎并没有伤到大狗,反而是激起了大狗的怒火,眼中的气焰更加浓烈起来。
一声犬吠,一人一狗的战斗正式开始。
大狗助跑,跳跃,俯冲,连冠的动作非常迅速有力,特别是离开地面一刹那,摩擦的尖锐声飞溅起炸裂的火星,纷飞异常。
人干也不甘示弱的做出反击的姿势,当在场的人都以为,俩物对撞必定难解难分激烈异常时,只见大狗撞上人干后没有任何的减弱之势,人干被撞飞,接着砸碎玻璃,冲出了窗外,就这样一人一狗从室内又滚落到别墅翠绿的斜坡下。
看来是高估了人干的厉害。
这动静不止让赵凡几人跑向窗边查看,连退到外面的客人也围在了高处的栏杆外观看,不时发出阵阵咋舌的惊呼声,直到被灌木遮住了视线。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
“爸!”
杨女看到躺坐在地上的父亲,急切的跑过去,因为惊吓的缘故,她的呼吸也忽快忽慢,极不稳定。
这时候深铜色的保安队长也闻讯赶来,看见这狼藉的一面,心头一惊,特别是看到坐在地上的杨成国以及躺在地上的手下,心中不安的念头更加强烈。
“养你们有何用!”
场中一片安静,只有赵凡看的真切,这可不是几个普通的保安能够处理的了的,特别是那几个躺在地上的保安,可比那些只会躲避连靠近都不敢的人强多了。又抬眼四处找寻一番,曲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大师辛苦了,这里有间医疗处理室,我们到那里休息吧!”杨成国眼里带着感激,要不是大师出手结果可想而知。
“不用,给我准备点冰块就好。”
杨成国点点头,看到一旁的冯氏兄妹,“吓着你们了,回去吧!”
又看了看一旁的老管家,在大狗被大师打断攻击后准备再次向杨成国袭击时,老管家就挡在了自己的前面,心中感到万分的宽慰,“你也受惊了,带我招呼一下外面的客人。”
老管家点点头。
杨成国在女儿的搀扶下走向医疗室,路过林文书身旁时停住了脚,“你也受伤了,来处理一下吧!”
林文书的受伤是在大狗对杨成国发起袭击的时候,见势不妙的他就在大狗后面,所以义无反顾的向大狗的尾巴抓去,想以此来转移大狗的注意力,为杨成国争取时间,殊不知这一莽撞的举动导致他手掌出现溃烂的迹象,要知道他只是刚一接触就像是撞上了钢针,钻心的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抓握的能力,更别说阻止大狗了,它连头都没回。
这一切被在场的人看得清楚,同样也被杨女看见了这一幕。
林文书抬了抬剧痛的手掌,无奈的答应下来。
刚走几步杨成国又向老管家问道:“刚才有位女服务员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虽然带着口罩,我会去查记录的。”
杨成国转头询问老管家时,还特意看了看赵凡,因为赵凡跟提到的曲妙一样,都有冲过去阻止大狗的态势,这自然被杨成国看在心里。
金诗娟从外面拉拉扯扯的来到赵凡与娜芸跟前,“怎么样,怎么样?快跟我说说。”
在动乱开始的时候金诗娟就被哥哥强拉在身后挡住了视线,可能考虑到场中的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了室外,也许是考虑到妹妹的安全吧!
谁都不会去跟一个在危险时逃跑的小姑娘置气,更不会责备,反而会因为没有拖累而轻松。
“这还用说吗!你脑补一下不就出来了。”
赵凡对金诗娟这种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好奇又什么也帮不上忙的反而是累赘的人无可奈何,这样的性格好像不止金诗娟一人吧。
又看了看一旁的娜芸,她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整个过程她也是一清二楚的,“今天你怎么没晕倒。”
娜芸知道赵凡在取笑,嗔了他一眼,“也就是说你还想再来一回英雄救美了。”
听着娜芸打趣,赵凡也兴致的玩笑道:“我不是英雄……你是美女。”
赵凡故意顿了顿,女人嘛,都喜欢听好话,对于熟络的人来说,赵凡也不会如同刚开始那么的拘束。
娜芸自然没有好脸色。
金诗娟在一旁傻笑,不住的叹气。
赵凡想了想又问道:“连她都有哥哥保护,你站在这里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人来担心你,照理说这种场合你的长辈也会来的吧,他们人呢?对了,你家里是做什么产业的,是不是很赚钱?”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娜芸很恼火,特别是那‘你一个人’的口气更是让她皱眉。
赵凡本以为这不是什么秘密,却等了半天没有回应,只有金诗娟爽快的就要脱口而出,却被身后的大手抢先一步捂住了嘴,赵凡只听了个含糊的寂寞。
赵凡心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对娜芸的家世更加好奇起来。
“你们怎么样,没事吧!”
赵凡看着走过来的林文书,笑道:“你都没事我们怎么会有事。”
“你这马屁好像拍得不是时候。”娜芸针对一般的说道:“你没看他都受伤了吗?”
赵凡也不恼,林文书也不在意,说道:“你们休息下吧,听保安说有几辆车因为这件事而有些损伤,等会有车来送你们。”
赵凡一点都不担心,反正来的时候都走了一大段路,回去的顺风车自然少不了。
“外面怎么样了?”赵凡突然想起人干,打听道。
“外面的保安在坡下的草丛里发现了江公子的身体,但是不知道怎么样,已经报警也联系了医院,他们很快就会来了。而且杨董事长亲自向江秘书打去了电话,可能也会到这里来。”
“又死了?”
赵凡的一句话差点暴露,悲伤的神色带着感叹,夸张道:“江公子真是大仁大义,勇猛无比啊!”
几人听了赵凡的调调,怎么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林文书打断道:“你不是饿了吗,那有吃的。”
“你不会专门腾空了肚子来蹭东西吃的吧!我们都知道你是美食记者。”
赵凡不恼,但心中也不快。
没吃饭是因为一上午发生的事多来不及,但是如果知道有宴席吃必定也会早早腾空肚子。所以赵凡不恼是因为他们说错了与事实不符,不快却是因为他们猜对了赵凡的想法,自然不快。
金诗娟的哥哥又一次的捂住了大嘴的妹妹,可能他也会因为妹妹的无畏而感到焦心吧!
林文书说完离开了,赵凡也把话题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开来,“你说他们会不会由爱成恨啊?师兄都受伤了也不见她关心一下。”
“不像吧,芳姐可是大好人,不过刚刚他确实也太过分了,受点惩罚也好。”
几人没有把金诗娟打抱不平的放在心上,男女之间的分分合合通常就是那么一回事。
众人找了地方休息,而赵凡也顾不得体面找了个由头钻到一旁大快朵颐起来,虽然都是甜点吃多了腻,也不管了,就着酒水动了起来。
赵凡风卷残云般打扫餐桌上的战场,抬眼发现那受伤的大师已经抱着被冰块覆盖的手上车离去。赵凡没有在意继续着嘴上的动作,直到饱腹感后才若无其事的找了一个地方休息,刚躺下就看见几辆警察停在外面,下车当中就有墨夜,心头顿时紧张起来,人干不动弹了,他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老管家忙前忙后,先是在得到杨成国的指示后向场外的客人宣布了歉意及宴会的结束,又打发了几个事后献殷勤的小人物,并且安排了人来打扫大厅,一系列的安排下,所有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在这场宴会后,就有传闻‘芳草别苑’出了大事件,大狗咬死了人,还有杨府的千金不满父亲的安排而逃婚……还有类似的传闻一个接着一个,虽然热度很大,但是没有任何人敢出来证实事件的真实性,更没有人敢找死般的跑到‘芳草别苑’来打听。
老管家把几人带了进来,一个看起来是头的警察瞧见室内的场景就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向田正吩咐道:“你们立刻调查一下。”
“是,局长。”
局长说完就被老管家请了下去,想是去会面杨成国了。
赵凡看着墨夜向自己走来,心头顿时紧张起来。
“你气色不错啊!”
赵凡才想起自己刚刚吃饱喝足,当然惬意十足,歉意道:“对不起,它自己动起来的,我也管不了。”
“这你不用担心。”墨夜好似没有把人干的损失当回事,瞥了一眼正在接受田正问询的几人,看到了受伤的林文书,他的脸色很不好。
“他也受伤了?”
赵凡顺着墨夜看向师兄,把事情讲述了一遍。
听完赵凡的描述,墨夜喃喃道:“地狱犬。”又看了看被地狱犬所伤的林文书,凝重道:“是谁给他那样处理伤口的。”
墨夜看起来非常重视的样子,赵凡不敢马虎,如实道:“有一位罗大师也受伤了于是让人给自己拿冰块敷一下,其他人看见了也给他用了同样的方法,不过他的脸色怎么越差了呢?”
“那个姓罗的人呢?”
“刚走没多久,看起来伤得不轻。”赵凡又想起了人干,不知道他的肉体会被撕咬成哪般模样了。
相对于赵凡的担忧,墨夜却对人干没有任何可惜之色,此时正向林文书走去。
几人见墨夜神色凝重的走来,自带的威压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林文书见墨夜盯着自己,也不胆怯墨夜射来的视线,当几人以为墨夜从林文书身上发现什么疑点时,墨夜一开口就把他们吓了一跳。
“不想死就把冰块拿掉,换盆热水。”
几人听不懂墨夜话里的意思,如同破解一段没有密码本的密码,不知所措。
这里只有四个人知道人干的秘密,陈平川见几人不解又不能如实相告只得找来一盆热水,把林文书去掉冰块的手放进热水里。
渐渐的,几人发现林文书的气色恢复了一点,惊奇连连,对墨夜的佩服之色也流于脸上。
“想要好得快点就加盐进去。”
当墨夜再次给出‘偏方’时,几人没有怀疑,金诗娟立马弹起来跑去找盐。看来她崇拜的偶像又换到了墨夜身上。
这时候走进来的警察向田正报告,“队长,狗是从外面闯进来的,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参会人员里面呢?”
警察对田正的问话显得有些为难。
“宾客没有问题。”老管家陪着局长走了过来,“劳烦你们跑了一趟,因为江公子舍命相救,希望你们找到真相,如果是有人蓄意而为,请给江公子一个交代。”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田正看了看墨夜又看了看一旁的局长,对陈平川说道:“把尸体带回去,收队。”
金诗娟一路小跑,手里拿了一大袋盐,开了小口,每次只倒一点,一边倒一边还不停的说‘够了吗?’。
赵凡有点看不下去,急道:“你以为熬汤呢,要不要尝尝咸淡!”
金诗娟一听就不乐意了,整袋丢进林文书的盆里,袋中的盐不断的融化扩散。
“嗯……”
随着盐水的浓度不断提高,剧痛随之传来,林文书忍着剧痛轻哼一声。
几人听得真切,同时也为他着急,直到墨夜说‘痛过后就无大碍’这才放下心,不过对这种伤口上撒盐的治疗法只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更不要说亲自尝试了,特别是金诗娟,嘴角快裂到后脑勺了还捂着眼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