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风轻,星光疏朗的三更时分,望月阁内传来了一声尖锐的高呼;
邢妈妈一声划破了安静的夜晚:
“姑娘,您,您怎可,您……啊!”
伴随着一声重重的巴掌脆响混着邢妈妈的尖叫,惊得望月阁各屋的灯都亮了起来;
那重重的一巴掌是田妈妈甩出去的,一把扯出了邢妈妈往院中而带;
我无奈的与李东煦对视一眼,便起身由着桃霜为我更衣;
我原以为他吩咐桃霜时,口中所言的‘香艳’不过是想摆摆样子,那成想,他可是真真的把‘香艳’二字发挥的淋漓尽致,城门险些都要失守了,若不是存着要收拾邢妈妈的心思,今夜李东煦怕是要攻城略地了;
桃霜低声说道:
“姑娘放心,马上秦嬷嬷就会过来。”
收拾妥当,映雪已过来了,我给她递了个眼色,便信步来到院中,听着邢妈妈高声叫喊,渐渐引出了望月阁所有下人;
邢妈妈怒瞪着田妈妈吼道:
“你为何打我,姑娘这般自毁清白,都是你窜掇教坏的。”
田妈妈却是极为失望的冷声质问:
“那你这般高声是为了要保住珊姐儿的清白吗?”
“哼,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你个老货给教坏了。”
我已来到邢妈妈跟前,听到她骂田妈妈,心中怒火瞬间升腾,一抬手,‘赏’了邢妈妈一巴掌;
邢妈妈被我打得一愣,捂着脸,声音带着了轻颤:
“姑娘,您,您打老奴,老奴可是大小姐的陪嫁,是二姑娘的奶母啊!您怎能为动手打老奴呢?”
我面容清冷,声音平淡:
“田妈妈也是我母亲的陪嫁,还是我母亲身边得力之人,是我母亲的陪嫁嬷嬷,更是我的奶母,最重要的是,她是望月阁的掌事嬷嬷,你口出秽言辱她,打你怎么了?你还好意思提是我姐姐的奶母,若是……”
“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怎可扰了六姑娘歇息?”
我的话还未尽,院外传来了秦嬷嬷的冷声斥问,身后还带着婆子小厮好几个人呢;
我转头,给秦嬷嬷微福一礼,秦嬷嬷淡淡点头还礼,眼神凌厉的扫过一院子的下人,最后目光锁在邢妈妈身上;
“秦姐姐啊,您来的正好,老奴一心维护着许家的声誉,可,可田氏却把六姑娘教坏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咱们六姑娘,哎呀,六姑娘和六姑爷圆房了。”
“莫要胡说,你是疯了不成。”
秦嬷嬷眼睛一瞪,怒斥于邢妈妈。
我却是盯着邢妈妈冷冷一笑,眼中寒意凛然,淡道:
“邢妈妈,你是老糊涂了?还是老眼昏花了?怎可满嘴胡言,这望月阁的掌事嬷嬷虽然是田嬷嬷,可许珊自认待你不薄,因着你是母亲的陪嫁,又为我二姐姐的奶母,我对你是极为尊敬的,今日居然是你来编排我的事非,还是这般的污言秽语。”
邢妈妈瞪大眼睛,回着嘴:
“姑娘,老奴怎是编排您,现在,现在姑爷还是在厢房中,没,没穿衣服歇着呢,老奴刚才撞进去时,是老奴亲眼所见。”
邢妈妈的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了刁氏的怒喝声:
“放肆,口出污秽,掌嘴!”
我闻言一怔,刁氏怎么来了?心中生疑,可还是对刁氏恭敬福礼,众人只见房妈妈似一阵风般来了邢妈妈面前,左右开工的往邢妈妈脸上招呼;
嘴里还怒斥着:
“你个老货白白活了这么大岁数,还当二夫人刚去时,二姑娘年幼,明月阁由着你做主呢,心思歹毒的刁奴,敢攀污起六姑娘来了,找死。”
脸打肿了,嘴角渗血,邢妈妈被房妈妈打得跌倒在地上,老泪不停的滚落,可嘴里却还是乌涂的说着:
“老奴没有攀污,大夫人,老奴看得真真,确是六姑娘和六姑爷同床而眠,锦被下还光着身子,若说二人没有肌肤之亲,您可信?”
“我不信,六妹妹绝不会做出此种事。”
此声出自刚刚进院许枫之口,身边跟着一脸怒容的安文清,身后则是陈为和芍药;
我眉心微一蹙,望月阁闹得动静是不小,可许府居大,除了明月阁和望月阁是一处分出两个院,其它的院与院间隔甚远,秦嬷嬷能过来必是桃霜早早的嘱咐好的,刁氏来的如此之快已让我起疑,不知是何人送的消息,不过,来得恰到好处,难不成许枫他们这么快出现在望月阁也是桃霜安排的?可她并没有与我讲啊,只说秦嬷嬷马上会来。
环视身边见桃霜和映雪都在,且二人再见到刁氏与许枫他们脚前脚后进院,也齐齐的望着我,眼神相遇,皆是微微摇头;
不是她们?哪会是谁?我脑中飞快转动着,可礼数不能省,身子微动,福礼,口中轻声说道:
“是珊儿之过,没有管教好下人,扰了大伯娘和三哥三嫂休息。”
安文清气恼得说道:
“六妹妹,与你何干,这等奸滑的贱婢,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你又是个念旧心善的,怎会对她起着防范之心呢。”
经她一提‘念旧’我的眸中闪出晶莹的泪花,轻声道:
“三嫂教训的是,平日里家中之人总说珊儿聪慧,可珊儿还是年轻,邢妈妈是我母亲的陪嫁,珊儿是如何都想不到今日污我清白之人会是她啊!”
邢妈妈老泪纵横爬到我跟前哭道:
“姑娘,您是年轻,都是被田氏教坏了,您之前脑子不清全都听她的,已成了习惯,可您现在已然清明大好了,怎就还如此轻信于她呢,她这是再害您啊!”
田妈妈气得浑身发抖,上前欲要说话,却被许枫抢了先,语气极为嘲讽的冷笑道:
“呵呵,没有田嬷嬷悉心照顾着,六妹妹如今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与咱们说话吗?今日你这般污言秽语,别说咱们不信,就是把家中所有长辈们都唤来,也是不信的;暂不论六妹妹深守礼数,就说六妹夫,已然是喝得酩酊大醉,单为我就挡下了十数杯的酒,还有为父亲挡下的酒呢,今夜六妹夫醉酒的情形,圆房?绝无可能,俨然一副醉得不醒人事,如何行周公之礼?”
邢妈妈梗着脖子回道:
“不是的,三少爷,不是您说得这样,老奴是真的亲眼瞧见六姑娘和六姑爷在厢房中独处,且呆了近一个时辰呢,厢房外还有桃霜和映雪把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对了,是田氏熬了醒酒汤让桃霜姑娘送进去时,老奴才撞进去见着的。”
桃霜冷冷一笑:
“一派胡言,你这套说辞编得也太过混账了,姑娘好好的在主屋里呆着,何时去过六姑爷的厢房?还呆了近一个时辰?呵,田嬷嬷从未熬煮过什么醒酒汤,又怎会让奴婢去送什么醒酒汤呢?”
邢妈妈惊诧的看着桃霜,泪也不流了,嘴张得老大;
此时秦嬷嬷指使着她带来的人,冷声说道:
“是你们两个扶着六姑爷来望月阁的吧,去,瞧瞧六姑爷眼下可清醒了?”
邢妈妈见终于有人去厢房了,慢慢收了震惊之色,眼中隐隐透出了得意;
我潸然泪下,慢慢垂下眼睑,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扶着李东煦来望月阁的那两个小厮,恭敬的施一礼,便往厢房而去,当敲门声起,见无人来开门,二人抬手欲推门而入,门却自里打开,出来的是一脸困顿不堪的李磊;
见门前的两个小厮,睡眼惺忪的眼睛,盯着二人,使劲的揉了揉,嘴张开,可眼神不经意的看见院中情景,瞬间清醒,瞪着眼睛一脸懵的样子,嗓子里发出低喃之声:
“啊,这,这么晚,这,院子里,为何啊?”
许枫见状,忙出声唤李磊到他身边,眼神示意两个小厮进屋;
李磊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缓缓来到院中,却不忘给刁氏见礼,来到许枫面前,恭敬的给夫妻二人见礼;
许枫发问:
“为何你在屋中?”
李磊迷茫的望着许枫,不答反问:
“回三少爷,为何不是奴才在屋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