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要将人发出、许宏文要休妻、许昊跃大闹、许宏远动怒、许昊跃挨打、关祠堂;
看着乱糟糟的,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回想着许宏文昨日在正厅可是表现的极为听话,且他那个通透精明的心思,怎会说出休妻呢?
小邹氏离家又不是一两日,许昊跃自跟在许枫身边已懂事不少,人也知礼了许多,见到我时也客气得很,没了那日在宁正阁仇视我的眼神,且还曾来寻我讨要过掌上书,那样子倒是真像个听话的弟弟;
可他为何又要胡闹呢?他明知许宏远会发怒,还要大闹,是有人在背后撺掇?
我狐疑的想着,慢悠悠的吃罢了早饭,便有人来问,如园的姑娘们都已就位,娄姨娘也到了,我可是要过去瞧瞧?
我忙应了声要过去的,便寻了之前许宏远为我所作的百鸟拜寿图,去为姐妹们详解一番,带着数人拿着绣架针线出了望月阁;
吴妈妈三人定是要跟在身边的,吉祥和小茹拿图和针线,如意和秋月拿着绣架锦帛,这望月阁就留田妈妈坐阵;
一行人来到如园,果然姐妹们都已坐好;哈,真是有意思得紧,许婉华居然也在,我要说她是心大呢,还是心机深重呢,昨日三房发生那般大事,她竟还有这般闲情逸致来学绣技;
娄氏坐于上首位,见我过来,忙起身福礼,除许明华和许婉华,众妹妹都起身给我福礼,我还礼,便给许明华和许婉华福了礼;
许明华极为烦躁的撇了一下嘴,便拉住我紧盯着我的脸,看了又看,到是也看不到什么,晨起桃霜已为我用干净的面巾遮住了伤痕;
许明华关切的问道:
“这脸面可还好?昨晚听那袁郎中说养上几日便可,我过去看你时,你已歇下了,想着今早你若是来不了,我寻了空便去看看的。”
我微笑颔首,柔声回道:
“谢二姐姐关心,已不妨事了。”
“好,快些摆好架子,都等着你呢,我可真真的想看看那个镂空是怎么回事,那日在镇国公府惊艳得我都想跳过去看了,可安王在绣图前,怕失了礼数,只得伸长了脖子看了。”
我淡淡一笑,便命人将一应物什摆放整齐;
这边娄氏与我已开始为姐妹们分说百鸟拜寿图的关键所在,那边老太太带着秦嬷嬷也来了,见姑娘们都听得极为认真;
娄氏见讲得差不多了,便只命一方小帕子为题,先简而易之,只看各人手上功夫如何,开始让姐妹们动手了;
抬头见老太太过来了,正欲见礼,老太太摆手,免了娄氏的礼数,不声张,只悄眯眯的坐于后方看着;
只一柱香的工夫,前院门房传话,宫人马车已进了朝津大街,看着是往许府来的;
众姐妹不明所以的互相对视,都停下了手;
我正装模作样的随意绣着,闻言便抬眸看向吴妈妈,见她对我微眨了一下眼睛,心下了然,不过,更是感叹着她的动作是真快啊,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把消息送出去的呢?再看向映雪那面上带笑的神情,便是心如明镜一般了;
老太太起身也如我一般看向吴妈妈,眼神中似有询问之意;
我冲着老太太福一礼,笑道:
“祖母何时过来的,孙女们竟是不知呢,都未曾与祖母见礼问安。”
“不想打扰你们,你这脸面可还好?袁郎中只说不碍事,几日便好。”
“孙女真的不妨事,袁郎中的药是极好的,今早已不疼了;祖母,还是让姐妹们继续习绣技吧,也能让来人看看许家女儿的秀外慧中之才情。”
老太太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忙摆手让早已起身的姐妹们重新坐好,继续绣;自己则又坐回去,状似极为认真的看着我们;
娄氏微有些不太自然,悄悄来到老太太身边,低声说着话;
却见老太太摇了摇头,拍了拍娄氏的手,低语了一番;
前院往后院的脚步已近,我却是稳稳的不动,只绣着手中的绣品,姐妹们见我稳如泰山,本已抬起头寻着声音看,忙又都低下头继续着手上的针线;
须臾一道刺耳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哟,许尚书府里可真真的好门风,好教养啊,这是家中女儿在习绣技呢,咱家看着就是心生感动,许老夫人啊,您是真真的治家有方,京城中怕是没有一家能如您这般教导家中女儿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宁公公;
老太太缓缓起身,一脸端庄的含笑应声:
“宁公公过誉了,都是女儿家的玩意儿,自是要好好学起来;您今日怎滴过来了?可是贵妃娘娘有何旨意?”
“呵呵,是许老夫人过谦了;娘娘没旨意,是命咱家给许六小姐送画卷的。”
说话间,便望向吴妈妈,微微颔首;
吴妈妈眼神示意宁公公我的位置,宁公公招呼着身边的小太监,手里捧着个画轴,来到我身边;
当宁公公来到如园时,家是姐妹便停下手中针线,起身相候;
我见他过来,微福一礼,淡笑道:
“许珊见过宁公公。”
宁公公本还带笑的脸,见我面上敷着一块干净的巾子,眉头微皱,不解发问:
“这,许六小姐的脸面是何故啊?”
老太太忙要出声,我却是浅笑道:
“不瞒公公,是许珊不小心弄伤了,不妨事,过两天就好了。”
我这话一出,重重舒口气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要说话的老太太,还有一个就是已怕得不行的许婉华;
宁公公吃惊道:
“哎呀呀,怎会如此不小心,许六小姐,没准啊,过两日贵妃娘娘还要宣您进宫呢,您这般可是不成的,会污了娘娘的眼,还是让咱家看看,也好回去与贵妃娘娘详细回禀啊!”
我面上一惊,很是为难的看了一眼宁公公,又望向老太太;
许婉华忽得开口:
“宁公公,六妹妹伤得是脸面,您为男子,这般看,似是不妥吧。”
“住口!”
“大胆!”
老太太和宁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同声喝斥许婉华;
宁公公却是冷森森的笑了起来,那不男不女的笑声极为刺耳:
“哈哈,许老夫人啊,这位是许家的几小姐啊?即唤许六小姐为妹妹,那定是姐姐了,咱家到是不识得,许尚书的嫡长女,咱家到是见过几面。”
宁公公冷笑的打量着许婉华,又看向许明华,见许明华极为得体的福一礼,便微微点头;
老太太满面怒容,却还是要答着宁公公的话,无奈道:
“是老身三子之嫡女,家中姐妹行五。”
“哦~~是许五小姐啊,啧啧啧,真是心善啊,咱家是在贵妃娘娘身边当差的,这五小姐即唤咱家公公,岂会不知咱家并非男人,五小姐这是要把咱家这老骨头砸碎吗?哼,您今日之言,便是让咱家粉身碎骨了。”
这一出我是真真的没有预见到,吴妈妈三人也是没想到的,我们四人皆无奈对视,赵氏母女怕是一个都留不下了,非要作死,谁都拦不住的,可悲啊!
宁公公此言一出,老太太已然是崩不住怒意了,恶狠狠的怒吼道:
“孽障,还不跪下,给宁公公赔罪。”
许婉华吓得一个激灵,扑通一声,直直的跪了下去,我瞧着应是被吓瘫了;
“宁公公,婉儿知错了,是婉儿失言了,您大人有大量,饶恕婉儿……”
“秦婆子,掌她的嘴,让她在这疯言疯语的,丢人现眼。”
老太太声音都发颤了,忙截住许婉华的话,命秦嬷嬷掌嘴;
‘啪啪’两声巴掌,成功的止了许婉华的胡言乱语;
宁公公微微摇头,语气嘲笑,唏嘘道:
“唉!许老夫人啊,咱家瞧着许家的这些个小姐个个都是不错的,可没成想,嫡小姐中也有这般无礼数的,这女红精不精的不打紧,您还是要多费心教导着规矩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