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雨已停,蝉鸣声起,满室宁静,暗香浮动,待李东煦沐浴过后,坐在床边,我拿了巾子给他擦着头发,因着还有些湿气只能散在肩上,几缕发丝垂于耳边,使得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凭添了几分柔和,更衬得他双眼如墨。
李东煦轻抓住在他发间的小手,微微一带,将我搂入怀中,我的目光缓缓流转,与他的眼眸相触,低声道:
“姗儿,以后我要是再回来晚,就在屋中等我,日子一天天的热了,不要再去外面等,中了暑气再伤了身子,我是会心疼的。”
“煦哥,我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再者我也没等多久,对了,喝了许多酒有没有吃东西,肚子空着可是不行的,我去让李妈妈给你端些吃食来。”
“我吃过了,我送回来的太白醉鸡可还合口味?”
“嗯,可好吃了,今日煦哥不在,我可是把整碗饭都吃完了呢。”
李东煦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尖,宠溺的笑道:
“呵呵,不老实,你的整碗饭,一定不是满碗,我还不知晓你的那点小心思。”
被李东煦说中了,吐了吐舌尖,巧笑道:
“煦哥就是厉害,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还说呢,你送回来一道菜,南贵送回来一道菜,可是把公公气得不行,说你们二人没一人记得他,还有,南贵的菜还惹得三叔对李诚都发了脾气呢,饭都不吃了。”
李东煦含笑注视着我,听我把饭桌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满眼都是柔情,便道:
“我媳妇把家中的长辈哄得熨帖,可是让为夫省心很。”
我星眸微嗔道:
“你少哄我,以后要送就想着公公,别只给我一人送,要不还是别送了,若不是今日我先为他们准备了可口的菜,指不定要闹一会脾气呢。”
“好,媳妇教训的是,日后心里不能只想着媳妇。”
媚眼微微瞪了他一眼,便起身说道:
“别坐着了,你都累一天了,早些休息,明日又要忙碌了。”
李东煦起身去熄了灯,二人躺于床上,他伸手将我纳入怀中,我突然想到一事,便道:
“煦哥,有一事要与你商量的。”
“商量?家中之事?”
“嗯,我和你提过的,本想着要李诚来做这个管家之事,今日与李妈妈说道一番,你猜怎么着?”
“她不同意吧。”
“哎?煦哥,你知道了?”
“不知,不过以她在李家多年,心知肚明,她必会避嫌。”
“哈,你居然和公公说得一样啊。”
“姗儿与爹也商量过了?”
“是啊,公公说让我做主就好,可是我觉得这是件大事,还是要与煦哥商量一下的。”
“姗儿是想让李泽来做这个管事?”
闻听他话,我惊讶的直接从他怀中支起了小脑袋,定定的看着黑暗中那晶亮的眸子,叹道:
“煦哥,我不曾与你说过啊,我还是今日第一次听李妈妈提起的,才认真考虑了一番,同公公商量的,你是如何猜到的?”
“姗儿,一个能让你拿不定主意,与爹和我商量的人,那就只有李泽了,既然爹同意,我自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你做主就好,不用商量了。”
“可是,可是你们都没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姗儿,你自己不知,其实你掌家已做得很好了,事无俱细,周到全面,条理分明,我和爹已没什么可操心的了,所以,你只要想做什么就去做,这也是你的家,不用顾虑太多。”
“嘻嘻,这句话也和公公说得一模一样。”
李东煦听着我的娇俏的笑声,开心的弯起了嘴角,打趣问道:
“明日无事,少夫人可是有何差事要吩咐为夫去做的?”
“煦哥明日无事啊?那陪我回家看看爹娘吧,正好将新房中的一些用品取回来。”
“好,是有些时日没有回去给岳父岳母请安了。”
“煦哥,今日家具都送来了,不是说好不换新的嘛。”
李东煦垂头在我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轻笑道:
“姗儿可喜欢?”
我兴奋的直接坐起身,手在空中比划着,甜笑道:
“当然喜欢了,那个全身的铜镜亮亮堂堂得,还有妆台已与屋内家具同样了,还有,还有衣柜好大的,对了,对了,我还喜欢那个小书案,那个高背椅坐着也很舒服的。”
李东煦见我兴奋的手舞足蹈的样子,着实可爱的不行,长臂一伸将我重新抱进怀里,紧紧的束着不放,低喃道:
“媳妇欢喜的样子太可爱了,这些家具能让媳妇如此喜欢,我便是换对了。”
“煦哥是为姗儿换得,姗儿懂得,当然欢喜得很。”
我在他怀中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嘴角欢愉的扬起。
李东煦心里一阵暖意涌上来,轻轻抬起我的头,语调低沉道:
“媳妇,你相公酒劲上来了,需要醒醒酒。”
大手捧着我的小脸,直直的吻了上去,鼻尖处充斥着淡淡皂角香气和他口中淡淡的酒香,感受到了他的呼吸,令我绯红了面颊,感觉身子变软,任由他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我的唇……
窗外的雨时下时停,整整一夜,雨声蝉鸣声,屋内柔声细语混着温柔低沉的声音,深情蜜意的温馨,一夜甜蜜的陶醉令人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清晨,雨过天晴,明媚的阳光透过菱花窗照进屋中,一头如墨般的青丝柔顺的披散在帛枕上,漂亮的杏眸似睁非睁,粉唇微张,脸颊透着粉意,这慵懒又妖娆的模样看得人移不开视线。
李东煦轻喙了一下我的粉唇,见我不愿醒来,便柔声在我耳边低喃着:
“姗儿,可是不愿醒来?”
“嗯,煦哥,什么时辰了?能不能再睡一会。”
“辰时末了,再睡会也可,晌午过后再去给岳父岳母请安。”
我慢慢睁开眼,睡眼惺忪的看着李东煦的笑颜,懒懒的道:
“算了,不睡了,都怪你,没完没了的,又不似无事在家时,由着你了,现下日日都有许多事,你就不能收敛些。”
“昨日喝了酒,要醒酒的,媳妇都知道给南贵一碗醒酒汤,怕他会难受,你相公要醒酒,媳妇应是更要用心些,不然你相公也是难受得紧。”
“还说呢,给你备了醒酒汤你不要,晚间又说酒劲上来了,拿我来醒酒,这都是什么歪理,算了算了,说也是白说,还是起身吧。”
李东煦见我无奈又可人的小模样,忍不住在我的娇嫩的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才算是做罢,起身开始收拾自己去了。
我也忙着收拾好自己,早饭已经错过了,只得唤李妈妈摆在屋中吃。
巳时一刻,我们二人到了徐宅,这段时日太过忙碌,我也不曾回来看望过父母。
“爹,娘,姗儿回来了。”
母亲听到我欢快的声音,从正厅出来,一脸慈爱的笑容,嗔怪着:
“马上要成亲的人了,还这般叫嚷着,没个规矩,东煦来了,今日不忙了。”
“岳母安好,有些时日没来给岳父岳母请安了,是东煦之过。”
父亲慢悠悠的踱出了正厅,身后跟着村长和族长两家人,都笑着看向我和李东煦,父亲笑道:
“东煦啊,哪来的过错,快进屋来,这天热了,别在太阳底下晒着。”
“岳父安好,腿可还好?”
李东煦上前虚扶着父亲向正厅内走去,父亲笑道:
“好着呢,现在走路虽慢些,一切如旧。”
进了正厅,我与李东煦又给各位长辈们见了礼,便落座。
崔婆子给我二人见了礼,便将茶盏分别放于我与李东煦的手边,便道:
“小姐,姑爷,中午在家用饭吧,老奴这就去张罗。”
我点头应着,道了句辛苦,崔婆子福身一礼便出去张罗了。
母亲笑道:
“昨儿个北贵来传了话,我都已经收拾好了,只等着今日你回来取,家中事可都安排妥当了?”
“谢谢娘,家中都已张罗好了,这些时日辛苦娘,干娘和婶子了,为姗儿如此操劳。”
刘红梅乐呵呵的说道:
“闺女啊,我们可是不辛苦,你出嫁是大事,必要仔仔细细的,而且我们姐俩在这住着日日都有人伺候着,一点都不累,都把我们养胖了。”
徐敬文无奈的道:
“闺女啊,你干娘都不想回家了,把我们这些个爷们往家一扔,不管了。”
刘红梅瞪了一眼徐敬文,就欲说话,徐敬业见状忙道:
“姗丫头啊,正好你和东煦回来,今日我们来就是和你爹商量,姗丫头出嫁时要回徐家村的,你们放心不会有人闹事,而且这酒席我们哥俩来操办。”
徐敬文不愿理会他媳妇,听到徐敬业的话,忙正色道:
“对对对,闺女啊,徐家村是你娘家,自是要从娘家出嫁的,其它的事你们都不用管,也不用担心,干爹会张罗周全的。”
我微微皱起眉心,眼神望向李东煦,他握着我的手,垂眸轻轻的摸索着我的葱葱玉指,状似没有听到一般。
父亲见李东煦面无表情,又与母亲对视一眼,便道:
“刚才咱们就说这个事,还是不回徐家村了,咱们只要顺顺利利,风风光光的把姗儿嫁出去,不想再节外生枝。”
徐敬业忙接话:
“老三啊,咋说咱们都同宗的,村里人大多数还是好的,你和弟妹放心,我们保证不会出任何岔子的,谁要是在姗儿的婚礼上闹事,那就是与我们哥俩过不去,那往后的日子,他们都别想过好了。”
徐敬业说完话,忙给徐敬文递了一个眼色,徐敬文眼神沉了沉,便直接对李东煦道:
“东煦啊,干爹向你保证,定能安安稳稳的,而且真得不用你们操任何心,姗儿也是我闺女,闺女出嫁一切都由我来张罗的,东煦啊,这是我们两家为姗儿添的妆。”
说话间,将怀中的一份礼单拿出,起身走到李东煦跟前,放在了小几之上,我与李东煦忙起身回礼,我笑道:
“姗儿谢谢干爹和伯伯为我添妆。”
父亲和母亲茫然的对视一眼,便看向李东煦,用眼神示意着他们并不知此事。
李东煦直接起身将礼单放置在父亲的手边,重新坐回我身边,抬眸面上表情淡然,语气平和道:
“东煦本是不愿姗儿自徐家村出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