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节,大年初二这天,兰母早早就起来煮饭了。煮好饭菜便来拍大儿子的房门:“老大,起来了,吃了早饭,好搭早班车去木龙,给小花的父母长辈拜年!”
农村习俗,新婚的女婿,或者男朋友,必须得在大年初二这天,去女方,给女方的父母长辈拜年。
房门拍得嘭嘭响,草根不起床是不行的。于是他迅速穿衣服裤子和鞋袜,开房门出来问:“妈,真的去呀?”
“不是真的去,还能有假去呀?一应拜年礼物妈都准备好了。见到小花的父母多讲点好话,做到礼数。他们没意见,就带小花过来这边耍。商量看看,是不是能快点结婚!”兰母叨叨说着。
知道讲多也无用,更何况自己过完春节也是要出门的。成事当然好,不成事就当是去看个热闹。因此草根什么也不说了,就过厨房洗脸漱口吃饭。
吃了早饭,兰母便拿来善鸡,腊肉,糖饼,烟酒一应去女家给父母长辈拜年的礼物放于堂上。
草根背着行囊,拿着手袋。再拿这么多的礼物怎么拿?他皱着眉头说:“妈,别拿礼物了。春节的班车非常挤,这么多东西不好带的。”
“怎么不好带,你见哪个去人家那拜年,不拿礼物的?”看见大儿子背着往日出门的背包,又拿着平时出门用的手袋。兰母急忙说:“那背包和手袋别带跟,你见哪个去女家拜年,背着医用风水用的东西的,自己不怕给自己挡彩,人家也会说你不懂礼的!”
“挡什么彩,儿子到那的了,不应得拿去哪家放嘛!”草根本来去木龙是作两手打算的,怕母亲说个没完没了,补上一句道:“这可是捞生活的宝贝,万一遇着有人喊去,拿什么来用?”
家里靠大儿子弄钱日用,兰母当然知道了。问:“那不带礼物去怎么成?”
“儿子不应得到那再买吗?”
“那有卖啰?”兰母担心地问,草根说:“看妈问的,木龙是个大镇呢。像白龙镇一样,哪天不有东西卖?”
大儿子肯出钱买礼品,兰母求之不得呢。但还是令道:“那到木龙镇了,记得买礼物去桑家,别让人家讲我们小气抠门不懂礼数啵?”
“记得了!”草根说一声,背起行囊,拿上手袋便出门搭车来木龙了。
桑小花家住在横岺,离镇上有十多里远。在镇口下车,草根也不进镇上买东西。直接来了横岺,心想实在不行就给桑父桑母打一个红包,或者再出来买礼品。
横岺桑家门前的地坪上,一群大鸡小鸡正围着一盆饭菜拌糠的食物抢吃。远外响起阵阵锣鼓声,桑母忙着走回堂屋,对左前房间喊:“日花,锣鼓响了,出来看看,是不是龙队进村拜年了。”
改革开放初期,农村既组织有调龙队,又组织有舞狮队,还组织有彩调队。都是自发组织的,从三十晚夜开始,轮流着一个自然村,一个自然村地巡迴给各家各户拜年,极大地丰富了农村的年节气氛。这种情况,随着多元文化的到来,才逐渐淡化,退出农村舞台。
听不到回应,桑母推开左前房门。但见大女儿桑日花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看书,问:“老大,耳聋了。妈喊,那么大声也没听见?”
“干吗?”桑日花眼不离书问。
“起来,去看看龙队是不是进村拜年了?”桑母重复说。
“不懒他们来嘛!”
“不要打红包,放炮仗接龙进屋嘛。打红包,妈可以打,放炮仗,妈可不敢!”
“叫我爸!”
“你爸去叔叔那里了,月花和劲丰等下回家拜年,要去讲他们听的!”桑母说,二女儿桑月花去年冬天结婚了。按照农村习俗,大年初二是要回娘家给父母长辈拜年的。
新女婿或者男朋友,来女家给父母长辈拜年。父母和至亲接了拜年礼物,是要弄上一顿丰盛的饭餐,请新女婿或者男朋友吃饭。所以吃了早饭,桑父便去讲给两个兄弟听。
“小花呢,叫她,她最喜欢放炮仗了!”桑日花说。
“她呀,一早起来不知野哪去了?”桑母一胎生了三个女儿,也为此操了半辈子的心。
三个女儿,三个样。老大桑日花,文静闷骚少出门。老二桑月花,为人谦和却有点软弱。老三桑小花,像个叫鸟,野小子,整天在外面疯,不知归家!
“这是桑小花家吗?”
“是呀!”桑母正想叫大女儿快点起来,突听门前的地坪上有个,身穿国防装,斜背一个当时很流行的人革包,手上拎着一个蛇皮袋的小伙子问。从烧着的小洞里,可以看出袋里装着的是当地人最时兴,拜年用的善鸡。
“小哥是?”桑母问。
“小花的同学加男朋友,伯母新年好!”小伙子笑眯眯,边说边走进屋。
“来就来嘛,还带起这么多东西!”桑母一边接小伙的拜年礼品一边客气地说。
把糖饼烟酒留在堂屋的大桌上,善鸡和腊肉拿去后屋厨房放。桑母刚刚从厨房走来堂屋上,只听大门外又是一声:“这是桑小花家吗?”
一个身穿中山装,背着一个人革皮包,手拿一个肥料袋的男青年站在门前的地坪上问。
桑母还没来得及回答,站在屋外地坪上的男青年便问先来的小伙子了:“黄头,你怎么在这了?”
“黑头,你呢,也是来会叫妹的吧?”叫黄头的小伙问。
叫黑头的男青年点点头,跟着问:“你是……?”叫黄头的小伙子说:“别问了,我们都被叫妹给骗了,走,到外再说!”
黄头拉起黑头就往走,拿来的礼品一个也不要了。
“老大,不得了,快出来吧!”两个小青年愤愤地走了,桑母这才从震惊中醒来,忙向大女儿的房里喊。
“妈,怎么了?”桑日花从房里出来问,其实堂上发生的一切,她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小花,这是怎么搞的,一来,来了两个男朋友!”桑母急急说,桑日花说:“我怎么知道?”
“快去寻小花回来呀,问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谁知道她野到哪里去了?”
“去寻呀,急死人了!”
“这时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桑日花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出门寻妹妹桑小花了。
妹妹同时交上两个男朋友,这在农村可不是一件小事。传出去坏名声不说,要是两个青年男子出去外面一商量,打上门来可就难了。
“黑头,黄头,你们怎么来木龙了?”黑头和黄头走出村到大路上,正好遇上前来横岺桑家的草根。草根问。
“别问了,丢人丢到外婆家了!”黄头的真名叫劳先强,也是草根五七中学的同学。因为人比较精明滑头,加上头发黄,同学们便叫他做黄头了。
“他妈的,敢骗老子,老子等下不去踏平她家,就不姓梁!”叫黑头的青年说,他的真名叫梁秋生。也是草根他们五七中学的同学,因为长着一头又黑又浓的头发,同学们便叫他黑头了。
听完两个同学的讲叙,草根暗叫一声“好险”。全靠出门时没带母亲准备的礼物,到木龙下车也没进镇上买。不然就会像梁秋生和劳先强一样,丢人丢到家了。
“别讲气话,踏平她们家,不犯法吗?”只听劳先强说。
“犯就犯呗,老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历来性急的梁秋生说。
“你呀,就爱嘴硬,不会退一步想,我们丢人,她们家就不丢人了。我敢讲,现在她家的人比我们还着急!”历来脑子镇密的劳先强说。
“我嘴硬,哪天我见到那婊子,不剥她一身零打光,就不姓梁!”梁秋生的话一停,劳先强朝前面的路一指:“看,那婊子又带一个男人来家了。敢去剥衣服,去呀?”
说曹操,曹操到。果然来的路上,走来一个和桑小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女子身边还有一个挑礼品的男子,梁秋生捞衣挽袖说:“好呀,老子这就去收拾那破货!”
“黑头,桑家三胞胎啵,长得一模一样。看,来的好像是肉妹,身边那个男子像是空忙!”空忙即宋劲丰,也是草根他们五七中学的同学。看见梁秋生冲动,草根拦着说。
“一屋的烂货,老子才不管她肉妹,叫妹,见了一块收拾!”梁秋生不顾草根拦着,岔一边走了,箭一样冲过去,抓起走来的女子。
“黑头,你要干吗。”走来的女子,被梁秋生抓了衣领,高声大叫道。
“干吗,老子要剥你的皮!”粱秋生大喊道。
“黑头,你是不是疯了?”跟在身边,挑着东西的男子急忙喊道。他真的是同学宋劲丰。
梁秋生不但不放,还动手扯女子的衣服。
这还了得,是一个男人,谁能忍受别的男人抓自己妻子的衣领,还动手扯自己妻子的衣服?
宋劲丰也不说话了,丢掉挑着的礼品,扑来抓起梁秋生的后衣服。
女子再一挣扎,女子,梁秋生,宋劲丰三个便撕扯在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