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眼看什么都问出不来，还被医生一个劲的赶走，旁边的护士们队他们也虎视眈眈的，一副不欢迎的样子，沈棠便也没有再继续要求留在这里。
她和埃尔维斯走出医院大门，抬头就看见灰色的云雾一直蔓延到远处黑灰色的山脊上，一副即将要下暴雨的样子。
沈棠侧过脑袋，又看了眼身后的医院，雪白的墙皮在这样灰暗的日光下，反而微微发着光，有种不真切的朦胧感。
“在看什么？”埃尔维斯也抬起头，他今天穿着薄风衣，外套被风撩的猎猎作响，发丝稍显凌乱，唯有一双绿瞳波澜不惊，并未因为线索的中断而产生什么情绪。
他甚至笑着对沈棠道：“看来你的只能回去上班了。”
沈棠抱着手臂，半响后才说话：“我觉得石墨在骗人。”
她用拇指抵着下巴沉思，“我忽略了一件事，昨天晚上，薛白苓也是受害者，作为她的丈夫，也作为叶氏集团的继承者，叶玄没道理什么都不做，放任石墨用精神病来逃避刑罚。”
埃尔维斯没说话，他只是望着沈棠，静静的听她的分析。
沈棠却看了他一眼，“叶玄和你应该也有些交情吧，不然那场宴会你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去。别说是为了终结和石墨的关系，我不相信你只有这么一个纯然的想法。”
见埃尔维斯没有反驳，沈棠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所以，叶玄应该也知道你被石墨缠着的事情，他要处置石墨，怎么可能不通知你。”
“你认为，石墨会来到这家医院，是叶玄的手笔？”埃尔维斯笑了笑，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没错，沈小姐，你猜的全是对的，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察觉到……你很敏锐，是我失礼了。”
听到男人的夸张，沈棠脸上也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也没有因为他的隐瞒露出生气受骗的样子，只是目光沉静地把头转向远方，看着那辆停住在路边的车子，又像是在看来时的路一样，“所以到底怎么回事？这部分应该由您来解答吧。”
“实际上，我并不想隐瞒你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我也不确定，需要更多线索。”埃尔维斯不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他沉吟一会，整理语言，“我怀疑，现在的这个石墨其实是夏雅。”
沈棠的眼睛转了转，“啊，我也有所猜测。”那种略过无数线索，都指向了这件事。
“在昨晚的事情发生后，才算是彻底肯定了。夏雅之前或许爱过我，也嫉妒石墨的身份和她的如意生活……你或许不知道，夏雅也很有设计的天赋，但她是养女，石墨的父母没有在她身上倾注什么关注和投资，让她去当了大学的老师。”
埃尔维斯的声音不疾不徐，宛若在说一个故事的篇章般，淡淡的，“为此，她杀死了石墨，把对方的身体特征毁掉，自己则出国整容成对方的样子。实际上，她对脸上动刀的部分应该不多，她们两姐妹没有血缘，却长得很相似，这是她会被石墨家收养的原因之一。总之，一年之后，大家对石墨的样子也不是那么清晰了，她的归来很顺利，唯一不顺利的，大概就是在我这里预挫了吧。”
听到这里，沈棠的嘴角掀了掀，她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在揭露一切隐秘的时刻，反而显得很惬意。
因为这是埃尔维斯的事情，不是她的事情。作为事件的一方参与者而已，她听揭秘听的还是比较愉快的。
埃尔维斯也是一副平日里慵懒的样子，绿色的眼眸在灰色的背景色里，也暗淡明透的像是一颗玻璃珠，映照着世界，却没有情感的色彩。
他垂下眼帘，继续道：“因为石墨死之前，我们的关系正好，夏雅或许以为我还爱着石墨，才对我纠缠不放，但实际上……唔，我们那个时候就已经分手，做回朋友了。我对夏雅的怀疑就是从这个偏差开始的，即使她把石墨的性格学的很像，但那就是穿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一样。”
“那她总是念叨着的，说你和她说过的话，是怎么回事？”沈棠冷不丁地开口，她抬眼，视线依旧是平淡的，但眼瞳深处有着漠不关心的审视。
“我也不知道。”埃尔维斯坦然地道：“我不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无法去留意自己那句话触动了对方。更何况，夏雅是‘双重人’我都不知道她是指我对她衣服下的她说的，还是对石墨说的。”
沈棠歪了歪脑袋，医院所在地地方确实偏僻，她看见远处疯长的野草被风压弯又扶起，摇摆不定。她稳了稳心神，略过这个话题，“好吧，我已经听明白了，总之在种种怀疑之下，你选择用外力打破这个局面。因为你算是‘山中人’所以要找个不收影响的‘山外人’帮忙，而我就是你选中帮忙的人选，做后也确实出乎意料地找到了主要的线索。”
“是的。”埃尔维斯颔首，“这一点，我非常感谢你，沈小姐。真正的石墨死在一场火灾里，已经埋葬在夏雅的坟墓里一年多，没有任何可供寻找的线索……若不是夏雅被你逼紧，想要换身份，也是换成薛白苓的身份的话，也不至于露出足以让人把怀疑定型成真相的破绽来。”
“所以叶玄，他是故意把石墨送到精神病院的，一是因为他要替薛白苓教训石墨，二是因为，在这里，你们操作的空间更大，能问出更多。”沈棠总结完，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拍了拍，清脆的声响打破刚才有些特殊的气氛。
“好了，我已经明白大概，也差不多知道，你跟我来这里，不说明一切，可能是在想措辞，可能是不想告诉我真相，觉得我发挥完作用后，就不用再知道更多了。”
沈棠笑眯眯的走进埃尔维斯，埃尔维斯一动不动，也微笑着凝视她，然而，在靠近的那一刻，她脚尖一转，和他错身而过，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