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不用去看，沈棠都知道，这封邮大概是路临岐承诺都那一封就职星辉的office。
这可真是……
沈糖忍不住苦笑，她回视埃尔维斯，仔细地辨认对方眼中的神色。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这个看似随意的法国人，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也像是雕刻家在石膏像上刻画出的，永恒凝固的线条。
她心中突兀的一跳，垂下眼睛，“如果我拒接，是不是就太傻了？还要被怀疑一次追求设计的初心，究竟是为了艺术，还是为了钱？”
埃尔维斯包容温和地回答：“你不用怀疑我邀请到真心。就算你拒绝了我，也不代表你是愚蠢的。我会邀请你只是看见了你设计上的才华，然而人是立体多面的，我未窥见你的全部，仅仅见识到你的一面，有什么资格和理由认为你的拒绝是愚蠢呢？”
他的话说完，连沈长文都忍不住侧目，对他看法改变了少许。他暗自在心中嘀咕，“这个法国人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嘛……但依旧很碍眼。”
沈棠微微一愣，掌心轻轻碰了碰发热的脸颊，“是我多虑了。”她顿了一下，随即扬起微笑，“现在的我是个很贪婪的人，我想要在星辉认知，也想去继续学习深造，请问埃尔维斯先生，我的想法可行吗？”
面对沈棠的话，埃尔维斯似乎早有预料，他自然而地道：“当然可以，不过这需要我回去后才能帮你办理……以前学院里也有很多类似你一样国外的学生，他们有着各种不便，无法在学院里进行学习，但学院是宽容的。”
这人早就知道两全的方法，却还要抛选择题给沈棠！果然，这个法国人就不是什么好人！
沈长文为自己刚才被对方一时蒙蔽感到深深的懊悔。
沈棠不动声色地瞧了沈长文一眼，见磨牙瞪眼的样子，有点幻视他像是一只大狗，随时准备冲上前咬人。
唔……沈长文之前是这么冲动的性格吗？和埃尔维斯居然气场不合到这种地步，明明在前世两个有过合作的人，关系应该是不错的啊。
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吗，太早相遇，反而发生了未可知的变化。沈棠莫名有点心虚。
她没有追究埃尔维斯为何不早把两全办法说出来，反而营造出只能二选一的困难。这或许就是埃尔维斯的小恶趣味。
沈棠说不上介意，但也绝对算不上喜欢，她只是故作松了口气的样子，笑着道：“那真是太好了……”
“别高兴的太早。”有点不客气的话，埃尔维斯却把它说的轻盈，一点也不让人讨厌，“我本来准备几年内都不会学院了，现在要为你跑一趟……沈棠小姐，必须要做到更好，我才能心甘情愿地为你改变人生计划啊。”
这种情况下，被麻烦的一方要提出其他要求，譬如利益交换，金钱贿赂，都是很正常的。但沈棠却觉得，埃尔维斯要的不是这些。
她给不了，埃尔维斯也不需要。
沈棠正想细问一下，沈长文重重地把被子压在了桌上，清脆碰撞声把两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
“埃尔维斯先生，既然一开始是你看上沈棠的才华，想要成为她的老师，为她引荐，那么后续先是隐瞒学院的规定，让她二选一，之后又提出其他要求，想让沈棠求你才能帮他……”
沈长文咧嘴一笑，露出森白发亮的牙齿，他的双眼眯起，掩在细长睫毛下的眼瞳寒星般闪烁，“这一环套一环的，你究竟想要沈棠为你做什么呢？”
沈棠听的微愣，随即她审视了一下埃尔维斯从头到尾的谈话，发现自己确实也仰慕对方，并且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对他一直尊敬客气有家，不自觉地就放松了警惕，任由谈话节奏被对方掌控。
她被埃尔维斯肯定了设计，刚高兴，就又被抛出可以去学院学习的，成为对方弟子的惊喜砸晕，然而当今天的喜悦到达顶峰的时候，埃尔维斯却让她做选择题。
事情一下子变得艰难起来，正常人当然会忐忑苦恼，难以下定决心，两个都想要。而在她如此询问后，埃尔维斯便顺势说出学院确实有办法。
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会大松一口气，但埃尔维斯紧随其后抛出，想要他帮忙，就要需要她再多做努力……这个时候，只要埃尔维斯提的要求不过分，就没人会拒绝。
不。就算很过分，超出了底线，还是有可能会一咬牙答应下来。
沈棠暗自反省，要不是沈长文一直对埃尔维斯看不爽，对他先抱有负面的看法，处处挑刺，恐怕也难以看出埃尔维斯在引导话题走向这件事。
但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能让埃尔维斯图谋的吧？
沈棠陷入了疑惑。
被拆穿后，埃尔维斯面色不变，“这位先生，你对我一直都很有意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请别随意揣测我的用意。”
他看了沈长文一眼，绿色的眼眸像湖泊，像森林，又犹如最剔透的宝石，冷静地映照出沈长文暴躁的样子，“不如先听听我的要求如何？”
沈棠拍了拍沈长文的肩膀，小声道了句谢，才用正常音量道：“稍安勿躁，我身上可没有什么值得埃尔维斯先生费心的东西。我只希望，您的要求不要太难。”
后一句是对埃尔维斯说的。
“我认为对你老说，应该是没有什么难度的。”埃尔维斯摊手，“你参加比赛了吧，由路家前头的设计比赛。我希望你能夺冠，学院即使允许学生不到校，那也是对优秀学生的特例，有了我的推荐，他们会相信你的潜力，可依旧要有实例证明。”
沈棠一愣，有那么瞬间，她为自己之前揣测埃尔维斯的想法感到歉意。不过她现在已经回归了警惕，只能先把这份歉意藏下，转而对其认真地道：“当然可以，既然参加了比赛，就没人不想夺冠。”
她想了想，试探地道：“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似乎无法补偿您为了帮我，而改变‘未来的人生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