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沈棠看了看沈长文，又看了埃尔维斯，了解到两个人里，似乎只是沈长文单方面看不对眼埃尔维斯。
这其中的误会……她暂时不用追根究底，但也不想在平衡这两人身上浪费时间去纠葛，于是干脆地把问题挑到明面上。
“你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吗？”沈糖不回答沈长文给出地选择，视线在两人之间巡回，等他们自己回答自己解决。
“我不知道哪里招惹这位先生不快了。”埃尔维斯微微地笑着，看似礼貌客气，但实际上这种漠不关心，对于沈长文针对的不回应，反而显出一种优雅的高傲。
沈长文明锐地捕捉到了，他知道，相比于让沈棠和自己回家去吃那些早就凉了的菜，，显然应该放沈棠去和埃尔维斯去谈事情才是他该做的，体贴之举。
他不应该再这样置气下去，让沈棠为难，埃尔维斯却压根没有回应他的置气，让他的气闷变成小丑一样的跳脚，令人难看。
沈长文沉默了一下，幽幽吐出一口气，“算了，那些菜早就凉透了，我也有点累了，还是去咖啡馆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这件事本该在沈长文忍声吞气地服软下，就此过去，但埃尔维斯橄榄绿的眼睛弯了弯，“我以为这是我和沈棠小姐单独的会谈。你也要跟来吗？”
沈糖眼睁睁地看着埃尔维斯一句话把沈长文气的仰倒，整个人像是一个炸了毛的猫，狠狠地瞪着埃尔维斯，看上去非常想扑上去打一圈。
“埃尔维斯先生，三人一起喝个下午茶也不错。您这个是大设计师，只有我一个面对的话，反而会有点紧张。”沈塘轻轻地握了下沈长文的手臂，，没有多大力气，但是那股“收束”感很好地让沈长文头脑清醒了。
沈棠果然是站着自己这一边的！尽管她知道，能和埃尔维斯这样的大设计师谈话的机遇有多不可错过！
这想法闪电般划过沈长文的脑子，他几乎是瞬间就安静下来。
埃尔维斯摇了摇头，“我居然让沈棠小姐这样的人都会紧张吗？”似乎含有深意的话刚一出口，他就转而道：“那就一起吧。”
沈棠就近选了一家咖啡厅，里面还卖一些陪咖啡的甜点，因为咖啡味道太过正宗，偏向意大利那边——以至于陪咖啡的点心甜腻的吓人。
不过埃尔维斯看来并不介意这点，沈长文倒是被苦的吐舌头，猛塞一口甜点，很快又被甜的灌了口咖啡，然后他的脸彻底皱了起来。
沈棠小小地笑了一声，他们坐在材质光滑的卡座上，两旁是精心打理的绿植，店内没有用香薰，而是自然的植物气息，显得富有活力和生机。
在这样的环境下，三人的身心都得到了放松，说出口的话也变得松散不紧绷，确实像是一起来吃下午茶的了。
“沈棠小姐的作品我看过。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应该很喜欢我的作品？”体态高大，身形修长的法国男人交叠双腿，坐姿闲适，那双眼睛看过来的目光也温和的像是春日的湖水，令人无法对他说出谎言。
不过沈棠也没有说谎的必要。她坦然承认，“我很喜欢您的作品，研究和学习过……抱歉。”
“每个人本就是遵循着前人的路走上更高的阶梯。且我也并未小气的禁止别人模仿我，你无需为此抱歉。”埃尔维斯笑了笑，手掌撑着自己的侧脸，凝视沈棠的视线变得专注，眼眸像是风拂过的山林，翻涌着浅淡浓深的绿意。
“你的作品设计思路非常成熟，我的影响对于你来说，就像是反射在月亮上，来自太阳的光热。但喜欢月光柔和澄澈的人，未必喜欢太阳的热烈和盛大……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的设计独一无二，那些作品里表达的东西，都是属于你自己的……”
埃尔维斯越说声音越地，却又清晰地回荡在沈棠的耳边。
这份肯定让她的脸颊不受控制的发热。
那些从她心中诞生的东西……创作是痛苦的，它结出的果实能被如此评定认可，那些痛快不会因此消失，但却变得有意义。
“真是美丽。”埃尔维斯望着沈棠发红的面庞，用法语低语了一句，又轻又快，被两人忽略了。
“……谢谢。”沈棠不自觉地用手掌摁住心口的位置，察觉到心脏砰砰跳动，似乎在撞击手掌，以此表达兴奋与激动，“能得到您这样的评价，我很开心，很开心。”
沈长文减少了自己发出的声音，意识到此刻对于沈棠来说有多重要。
太重要了，沈棠想。上辈子她的作品脱胎于她手后，立刻就成了替沈幼梨塑造金身的砖块。她不是没有看见那些溢美之词，埃尔维斯会收沈幼梨做学生，似乎也是对她的肯定。
但那不一样！
沈幼梨踩在她身上，她如何能开心得起来，对着沈幼梨的夸赞和认可，是让沈幼梨越发沉重的金身，只会让她越发的痛苦。
心绪颤动的厉害。沈棠深吸一口气，安静了几秒，才抬起头。她的眼瞳黑亮，犹如锻造出的黑曜石，是重压火淬后的珍贵之物，“埃尔维斯先生，您对我说这些我很感谢感激。我学习您，在设计这条路上前行，您就如同我的老师……”
不自觉的，沈棠用上了慎重的语气和用词。
“那你愿意真的成为我的学生吗？”埃尔维斯轻声问，甚至朝她伸出手：“我知道星辉的厉害之处，也明白它的地位，但是，那毕竟是商业化的东西，艺术与商业或许不是敌对的，但也绝不是亲密的。如果你想要深造，可以去耶文斯深造，我会给你写推荐信，到时间我也可以做你的导师。”
埃尔维斯望着沈棠怔住的面容，“你应该知道，耶文斯设计院的含金量，和在设计界的地位吧？这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所以不应该错过……沈棠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恰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一闪，有一封邮件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