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眸光一闪,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这个奇怪的和尚会是离开这里的关键,如此一来,将他放在身边便是最好的选择。
最后这个老和尚还是跟她们一起回了春华楼,为此,青棠和梁妈妈掰扯了很久。
梁妈妈才终于肯妥协了。
连着几日的休养,老和尚总算是恢复了些元气,至少能下床走路了,青棠还特意的瞄了一眼他的脖颈处,那花已然不见了。
老和尚站直了身,他很高很瘦以至于那件灰色陈旧的僧袍穿在他身上就显得格外空荡。
青棠斜靠在门边抱着双臂看他,看着他起身,看着他慢慢走近,他说:“多谢姑娘收留。”
青棠微挑着眉,看着他不说话。
老和尚垂着眸,他眸色很淡,近距离看时总有股不近人情的疏离和冷漠,并不像寻常老人那般眼神浑浊。
他比她高了很多,青棠只能抬眸迎上他的眼,微风轻扬,拂过一阵熟悉的香气,是,一股淡淡的檀香。
老和尚道:“姑娘,可否陪我坐坐。”
青棠张了张嘴正欲回答,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一个粗衣小厮喘着粗气道:“海棠姑娘,外面有一个男子自称是你的朋友,他说他叫释一。”
青棠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低声匆匆的对老和尚说了一句抱歉,便急急的离开了这里。
老和尚伸手,略微清凉的红色衣纱自手掌上滑落,红衣少女的身影渐渐消失于视线中,他怔怔的看着空空的手掌,许久许久才喃喃道:“我只是想再见你一眼,你个骗子。”
声音被风吹落,飘的很远很远,却也没传到那个人的耳边。
白衣男子站在门前,他模样实在生的好,眉眼俊秀温和,只静静的站在那里,也引起了不少楼里女子的觊觎。
更有大胆的女子扭着腰去他身前撩拨,她眉眼如丝,巧笑嫣然,“公子,要不要跟奴家去喝一杯酒,不收钱的哦。”
释一眸光淡淡,在女子身体要贴近之时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他神色未变,依然是那种温和却又透着一股不容靠近的感觉,却不知这般模样更让楼里的姑娘心痒难耐。
越发想看他情动之时,满脸欲望的神情。
青棠来时便瞧见,释一被一群五颜六色的女子围的严严实实,他孤身站在中间,看着有些可怜。
见他这般模样,青棠险些笑出了身,她不由的想,若是他还是个小和尚,怕是这时便会一口一个女施主,男女授受不亲。
正经古板的小和尚,怪不得这般讨人喜欢。
青棠默默的看了一会,最终在一个人手快要伸到他腰带时,才出来制止,那人却没反应过来还是扯到了。
“诸位,这位公子是我的客人,你们这样会吓到我的客人的。”她嘴角噙着笑,目光直直的落在中间的释一身上,语气温和而不容置喙。
众人一瞧来人是她,便齐齐的丧了脸。
晦气,好不容易来个这么俊俏的公子,居然又是来找她的,那个钱公子也是,这个白衣公子也是,这个海棠除了漂亮些,究竟还有什么魔力,让他们一个二个的都来找她,来的人还一个赛一个的俊俏。
五颜六色的身影如鸟群被惊吓到一般,一瞬间便四分五散,空气间顷刻安静。
青棠将人领回了自己的房间,自己坐下,扯着衣袖帮他倒了杯茶。
释一没有动作,他就这么站着,那张白玉似的脸庞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她,垂着眸道:“你方才明明早就来了,为何不出现?”
他语气听不出什么,青棠却莫名知道他似乎有些不开心。
不开心什么,因为她没有早点出现制止那些女人。
她悠悠的转着茶杯,目光落在他有些歪的腰带,突然噗嗤一笑。
真诚道:“我的错,我不应该等到她们动手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她们非礼。”
非礼两个词用在男人身上莫名奇怪,可是落在细皮嫩肉的小和尚身上似乎又格外符合。
释一目光落在青棠那明显带着笑意的眉眼上,顿了顿,垂着眸坐了下来。
拿起手上的茶杯轻抿了口,然后一脸平淡的说出令人震惊的话。
“我此次前来是想要向你提亲的。”
他话音还未落完,青棠一口茶水直接顺着他的脸上喷了出去,释一一愣,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平静的擦拭脸上滴滴点点 的水渍。
青棠心虚的看了他一眼被水淋湿的睫毛,又想起他的话,脸色古怪的道:“你方才说是要......”话未说完,被释一一脸平静的接了过去,他眸光淡淡,神色极其认真。“向你求亲。”
他略一思索,说的更通俗易懂,“我想要娶你。”
青棠脸色复杂,“为何?”
释一平静的看着她道:“我父亲想要我成亲,要我娶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与他说我已经心有所属,今生非她莫娶,他便要我将我心属的姑娘带回来,若是没有,就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青棠抿了口茶,神色淡淡,“释一,你是个和尚,我同你说过的。”
释一睫毛颤了颤,他道:“可是,我如今不是。”
青棠微愣,竟一时不明白他的话。
释一:“青棠,你帮帮我吧!”
零散的碎金透过薄薄的窗纸映在他的脸上泛着柔光,雪白一般的脸,黑黝黝的眸子认真至极。
直到人离去时青棠还没反应过来,她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突然回想起自己方才所说的话。
她说:“你若是能够说服梁妈妈,我便同意。”
青棠不知道释一是如何说服梁妈妈肯让她赎身的,只知道,那日太阳很大,闷热的慌,释一一身白衣立于楼前,模样矜贵俊雅,他朝着她伸出那双修长洁白的手,轻声道:“我来了。”
恍惚间有点小和尚的模样,被画吸入之时也是这般伸手握住她。
老和尚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只余空荡荡的的房间,青棠查找无果后,便没再找。
她被释一带到了一座格外宁静的府邸,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原先平平的 肚子不知何时也变得柔软。
婚期已定,不到半个月。
释一夜里也宿在这里,这里其实才是他的家,他不常出去,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缝制婚服。
他说女儿家出嫁之时都需自己缝制婚服,青棠闻言便戏谑道:“这般说来,是你要嫁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