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真正应该恨的人是你的父亲,而不是别人。”
她换了一只手提着灯,红色衣袖垂落在兔子的眼睛上,灯光透过红纱晕染一层红意,浅浅映在她那双干净又薄凉的眸上。
她缓缓的道:“钱少爷,我不能阻止你因为母亲的去世而去埋怨释一,但是我想告诉你,他没必要去承受你那些莫名的恨意,这不是他理所当然的该承受的。”
青棠说完也不待钱金金作出反应,自己提着灯笼迈步进了楼里,只留身后面色怔怔的钱金金。
连过几日,钱金金都没有来找她,这倒是让她过的很是清闲。
青棠无聊的在路上转悠,她只微微一抬眸,却见一道粉色身影一闪而过。
那是,花桃。
青棠眸光一闪而过的沉思,她为何面色这般惊慌。
想了想,便也提步跟了上去。
她跟着花桃一路左拐右拐绕进一栋偏僻的小房子里。
看着这间破破烂烂的房子,青棠愈加疑惑了,为何,花桃会来到这里。
青棠迟疑要不要开门,若这是花桃的秘密,她跟来已是不对,要是再未经过她同意私自进入,就更加不好了。
这般想着她转身准备离开,却在这时,房子里突然传来一道惨叫声。
青棠眼神瞬间凛冽,这是花桃的声音。
她这下毫不犹豫的的踢开了门,疾步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花桃。”她厉声喊道。
入眼的便是花桃一脸惊恐的的跌在地上,目光落在床上的人。
她这一进来便将两人目光吸引了过去。
花桃惨白着脸,怔怔的道:“海棠。”
青棠目光落在床上的人,那是个穿着一身灰色僧袍的老和尚,容颜苍老,目光却格外清明。
他似乎很虚弱,唇上毫无血色,往下看青棠便知道为何花桃会发出惨叫声。
自干瘦的胸膛至脖颈处蔓延着一道黑红色纹路,黑色的枝丫,红色的花,大片大片展开在他的身上,鲜活的像真的一样,这般看来,像是这些花都是自他血肉中长出来一样,有一种罪恶荒谬的美感。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些花好似会动。
青棠被眼前一幕惊的呼吸一滞,这些花,很邪恶。
她目光移到老和尚的脸上,有些疑惑,为何一个信佛的和尚会长出这么邪恶的花,他到底做了什么。
恰巧,在她看向老和尚的时候,他也正在看她。
他静静的看着她,那双眼眸却染着一层浓厚的悲意,透着他的眼在空气中蔓延。
青棠不知为何有点难受,这和尚的眼神好熟悉。
他到底是谁?
打破沉默的是花桃,她站直了身,软着腿走到青棠身边,轻轻捏住她的衣袖,青棠低眸看向她。
花桃小声道:“这个老和尚是我在春华楼后面碰见的,他当时晕在路上,我就把他带回这间房子里了。”
她说着更小声了,紧贴着青棠的耳边道:“我之前没看见他脖子上有花。”
青棠揉了揉被热气扑腾而有些泛痒的的耳垂,看向床上的老和尚问道:“你是谁?”
闻言,老和尚低头看了看苍老的手掌,睫毛颤了颤,过了许久,才低声道:“我是无音。”
无音?好奇怪的名字。
“你从哪里来的,为何会倒在春华楼后面?”声音一顿,又沉声道:“你身上的花又是怎么回事?”
长这么险恶的花,这老和尚铁定不是什么好人。
青棠警惕的注视着他,微微拉起花桃的手,只待他一有动作便拉着花桃逃开这里。
花桃垂着眸,目光落在那只白皙的手上,突然有些恍惚,很久以前,有个人也常常把她挡在身后。
也是这般拉着她的手,略微清凉的手掌无论在什么季节总是捂不热,凉意透过相触的皮肤传到她手心里,可她从不觉的冷,可惜那个人如今再也不在了。
她目光落在青棠白腻的脸庞上,从侧面刚好看得见她长而纤细的睫毛,如鸦羽般。
花桃知道她的眼眸和长相是全然不同的两种模样,面容是红的泛着糜烂的艳,眸是清冷的像落于枝头的白雪。
清凉而软绵。
花桃的心口突然开始感到一阵热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亮光。
这边,老和尚半靠在床上,看着青棠,眼里晦涩不明。
他的声音似陈旧的门槛缓缓合上,显得粗糙低哑。
“我不记得了。”
青棠:……
青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个来历不明的老和尚总是给她一种格外奇怪的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但要说哪里熟悉,她又说不出来.
对于这样奇怪的人,她若还是只鬼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可重点她如今是在别人的身体里,虽知这个世界很大概率是假的,可又怕跟落入小相公那个时空一样,能够影响未来,到时她这具身体出了什么事,结果影响的是原身那又该如何。
这般想来,她一时半会竟不敢有什么动作。
可青棠又莫名想到若是离开这里的办法跟这个奇怪的老和尚有关呢,她自来这里开始便暗暗的观察了许多人,目前为止,只有这个老和尚最可疑。
与这个世界里毫不相关的邪恶花,且这花也不会随便长在一些普通人身上。
除非此人很特殊。
青棠越想越觉得老和尚与这副画嫌疑最大,如此,得把他给留在身边。
想着青棠便问:“老和尚,你如今有何打算?”
老和尚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眼神眷恋怀念。
青棠:莫非她这具身体的母亲与这个老和尚是旧相识,老情人?那这个老和尚有没有可能是这具身体的父亲,所以她才会觉得他又熟悉又陌生。
毕竟她从没见过这个老和尚,但是他们又有血缘关系。
所以老和尚破了戒再加上不知道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导致血肉之上长了邪恶花。
这般想来倒是极其说的通,青棠正想着问一下,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老和尚先开口了,他声音低哑,“姑娘,我能先跟在你身边吗?”
青棠被他反客为主弄得一愣。
老和尚静静的看着她,哑声道:“不知为何,自你来后,我身上便不疼了。”
那些花长在他身上,血肉是供养它们的土壤,血液是浇灌它们的水,日日啃食他的身体,它们一天天长大,他便一天天的虚弱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