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丢了。”林奕的声音低到了极致,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楼彻的脸。
正在这时,荀晔端着托盘进来,“该扎针了。”
他们把楼彻挪到轮椅上,照例进行各项治疗。
楼彻全程绷着脸,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我想快些站起来,有办法吗?”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既期待快点找到她,又担心她见到了会担心。
“等见面了,她一定有办法。”荀晔嘿嘿一笑,还没反应过来呢,“砰”,被踹了一脚。
骤然间,屋内安静下来。
三人都愣住了,傻傻的盯着楼彻刚才用力的腿。
“它……还挺有劲儿的哎~”荀晔捂着痛处,咧嘴大笑,“看来不用等到她啦,你这腿恢复没问题!”
“爷!客人到了。”十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房门一开,穿着深灰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他须发有些零星的发白,戴着宽宽的草帽,帽沿垂着,遮盖住了脸。
林奕和荀晔拱手一礼,无声的退出门外。
走廊里,寂静无声,天香楼天字号一整个楼层,都被楼彻给包了。
任何人不得轻易靠近。
屋内,男子揭下草帽,浓眉周边横亘着深深的皱纹,他笑起来眼睛极亮,声音洪亮,“你小子,拖这么久总算来了。”
话音刚落,他才注意到楼彻的身形和神态,跟两年前比,整个人瘦削了一大半,精神也有些萎靡,憔悴的判若两人。
“桓王叔,许久未见,侄儿在拜礼了。”他展颜一笑,瞬间点亮了整个房间。
桓王,东吴皇五子,跟排行老六的顷王关系最好。
当年顷王亡故,桓王不惜一切代价找他在北冥的遗腹子,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时间过去,总算找到了被关在听寒宫,已经濒临死亡的少年楼彻。
那时候他积毒在身,没人管没人理,整日处在等死的状态。
桓王得知之后,立马找到医谷老谷主和林大将军,他们都曾受过顷王恩惠,是顷王和桓王共同的朋友。
一得到消息,立马派出各自的儿子奔赴北冥,第一时间驰援楼彻。
之后,便有了北冥先皇驾崩,四皇子拿着圣旨改名换姓,封为摄政王的大事。
“我正奇怪,一年多前你明明已经出发了,结果突然就杳无音讯,吓得我赶紧派人四处寻找。后来林奕派人通知说你到天临山暂住一段时间,我还纳闷,怎么突然改变计划了呢?莫不是寒血之毒复发了?”桓王一脑袋问号,围着楼彻转了好几圈,仔细打量。
“复发了,托荀晔小子的福,彻底根除了。只是……伤到了根本,恢复还得一段时日。”
“能恢复就好,宫门口有一家药堂的大夫还不错,就是骄傲的很,我几次三番让他上门坐诊,出多少钱他都不理。除了性子倔了点儿,别的都挺好。过一阵带你过去瞧瞧,没准儿比荀晔臭小子要可靠些。”
楼彻满口答应,“我已答应了皇帝要回归身份,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就对了,你能回来,是你父亲最想看到的。现在的阻碍就是宇文廉,那小子心思歹毒,手段狠辣,一心只盯着皇位,一旦知道你回来了,势必要下狠手。所以咱们务必提前做好完全的准备。”
临时抱佛脚,应付宇文廉根本不够。
“这里是有可能拉拢过来的朝臣,我列了个清单给你,但不确定。你还得深入调查一番,别打草惊蛇了。”桓王将名单交到楼彻手里。
“都是积年的老臣子了,在朝廷中地位稳固,家族兴旺不愁绵延,所以也不需要卖宇文廉的面子。”
至少在宇文廉登基之前,他们极大可能会保持中立。
“左御史,我之前就有所耳闻,想突破他,可有什么好法子?”楼彻直截了当的问。
“左家钟鸣鼎食之家,一不靠贪污,二不靠瞒占,得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的。要说他们唯一的短板——多年前,幺女失踪,至今未归,昨个倒是听闻已经有眉目了,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假冒的。这些年都折腾多少回了,左夫人精神都不大好了,好好的家时不时就搞的鸡飞狗跳,没个安宁。”
楼彻若有所思。
“你想在东吴稳定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只要深埋入一个大家族,盘根错节,很快就能建立起关系网。”桓王努力说和,“这里还有一个名单,有适龄女子的各大家族。你可以看一看。”
在桓王眼中,儿女情长根本不值一提。他零星听到过楼彻跟楚云汐的事情,也知道宇文廉利用楚云汐要挟楼彻。
好在楚云汐失踪了,他不问楼彻有没有找到她,也不问想不想继续找她,单刀直入推荐新婚人选,已经表明了桓王的基本态度。
楼彻接过来,却没有打开看,正想开口,走廊里一阵嘈杂,是女子矫揉造作的声音。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冲了进来。
涂凌郡主拨开离九和十一的阻拦,兴奋的朝桓王飞扑而来,“桓王叔,您也真是的,来我的地盘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我也好给你找几个听话的姑娘啊!”
灵巧的手指盘绕着桓王嘴角的胡须,一点儿也没把他当长辈,照样调笑,玩闹。
桓王照着她手背就是一巴掌,“不老老实实待在郡主府,整天就知道瞎胡闹。”
涂凌嘿嘿一笑,视线重点落在了楼彻的脸上,忽的眼前一亮,目光里都带着倾慕的星星点点。
“这位是?”
“一个朋友。”桓王陡然心底一凉,下意识推开涂凌,错开步子挡在了楼彻的跟前。
“王叔的朋友就是我涂凌的朋友,挡什么嘛,相识就是缘分,况且还是我天香楼的大客,我必须好生招待,来人啊!”
“不必了!”楼彻的声音森冷低沉,“我们这就离开,不劳郡主操心。”
涂凌这个名字,楼彻早有耳闻,她是皇四子永王的女儿。
永王,所有皇子中表现出野心最大的一个,当年他把顷王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不惜设下连环套杀害顷王。
恶有恶报,被老皇帝关入皇室牢房,终身不得外出。
正因如此,他的女儿才长成了今天这个爹不疼娘不爱欠教的鬼样子。
“哟~美男这是嫌弃我哪?”她傲娇昂头,双手交叉胸前。
“你行动不便,带着人小心翼翼的住在我这里……一看就是别有目的!老实交代,究竟为什么来京城?如若不然,我立即抓了你去见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