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商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床上的金璋儿,她经不起折腾,双眼紧闭,怕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细商将自己的食指咬破,决绝地将自己的灵息全数向金璋儿的印堂灌去。
江晚生没料到细商说的救是这么个救法,他有些呆愣地看着细商。
细商笑得温柔,一颗清泪落下。
“多看看我吧,以后就看不到了。想救她,就要将我的修为散去,把我的灵息都渡给她。救活了她,我便要入轮回了。”
“到了酆都罗山,我会向酆都大帝求我们来世的姻缘的。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酆都大帝是个明君,他一定会成全我们的。”
“你不要食言,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晚生有些害怕,既害怕细商说的是真的,又害怕细商说的不是真的。他害怕到说不出话来,无法应承细商一个字。
细商的气息越发微弱,而金璋儿的气息越发强健,想是就快被救活了。
细商见江晚生的神色有些惊惧,以为是自己的灵力快要全数散尽,自己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吓到了他。
“我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一定很难看,不过晚生你不要怕,来世我一定还会和芙蓉细商一样美丽的,你要记住我的样子,来世莫要寻不到我…”
细商临终的样子像是有魔力,吸引得江晚生一眼都无法分给金璋儿,只是傻傻地看着细商为了救他的心上人,自绝于他面前。
细商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就像是那断了线的风筝。
“晚生,我要你心里有我,不要忘了我…”
就在细商的灵息弱得宛如一点即将灭去的烛光之时,金璋儿的闺房外忽然狂风大作,黑云席卷而来,遮住了天上的一弯皎月。
阴森的鬼哭之声随着劲风而来,掀翻了金璋儿闺房的屋顶,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衣闯入了房中。
那男子的腰间围着一件斑斓的虎皮裙,却是白虎的虎皮所制。
“是白虎,他这时刚修成人身。” 未野在我耳边轻叹道:“都是一个情字啊…”
细商只觉得自己很累,就要累死过去了,却突然间刮起了狂风。她还以为这狂风是要带她走的,要带她在临死之前,再看一眼幽州的密林。
她抬起朦胧的泪眼,见到一个从未见过的却熟悉无比的身影,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男子。不过她就快死了,她懒得理那么多。
男人扯住她的胳膊,想要拉她走,大声骂她:“细商,跟我走!跟我回幽州!”
细商心想,原来是白文。
不对,他现在已经有人身了,他该给自己起个新名字了。
她起的名字他不喜欢,他想要自己起个可心的。
她手中的灵息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往金璋儿的印堂里倾注,她头倚在自己的胳膊上,低声喃喃道:“白虎,你也修得人身了,恭喜你…”
白文急吼:“细商,你不要命了!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去救那个该死的人类!”
说着,他要吃人一般的眼神恶狠狠地望向江晚生。可江晚生没看到,他此刻正急切又期待地看着金璋儿,就等着他的璋儿重返生天。
白文看穿了他的心思,也看穿了细商的心思,更看穿了金佑嘉和张氏的心思。可他是刚刚修成人身的白虎,他不是人类,他不想理解人类脑子里的想法。
他祭出自己的金丹,金丹金光闪闪,蕴含着澎湃如江海的力量。
白文看了眼自己的金丹,有几分留恋,随后心一横,扯过细商的衣领。捏住她的下巴,单手迫她张嘴,不由分说便将自己的金丹塞进了她的口中。
其实细商经常借他的内丹用,不过那时内丹和白文还有联系。那时的内丹,有借有还,好借好还。
今天他却是主动切断了自己和金丹之间的联系,狠心不要那可以成地仙的修为,只为保全细商的命。
细商不防白文居然还有这一手,错愕地张大了双眼,想要将白文的金丹还回去。
可那金丹只是在她体内乱窜,金丹有自己的灵识,回不去白文体内,细商体内又是常来的熟悉环境。索性要扎根在细商体内,再也不回白文体内了。
金丹入体,细商的灵力一时之间大涨,不及收手,白虎的灵息顺着她滴血的食指,冲入金璋儿的体内。
金璋儿肉体凡胎,承受细商那救命的芙蓉花仙炼化的救人灵息已是困难,此时更是无法经受得住两股灵力在体内乱窜,两腿一蹬,竟是彻底归了西。
金佑嘉和金璋儿父女连心,一声悲吼,扑到了金璋儿的病榻前,看着女儿那张了无生息的脸,便开始大声痛哭。张氏也冲了过来,泪水淹没了金璋儿那张苍白的脸。
可怜天下父母心,最苦不过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江晚生难以置信似的,呆站在原地,看着金璋儿的生息迅速消退,不敢相信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白文失了金丹,灵力消减得厉害,渐渐维持不住人身了。他只觉得眼皮很沉,像是要睡过去了。
思绪飘回了初次见到细商的时候,一朵娇嫩的芙蓉花,生在了他平时喝水的溪涧旁。
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夏过去,美丽的芙蓉花即将凋零,白虎很喜欢那朵花,总是轻嗅她的香气。
他那时已开了灵智,明白什么叫喜欢,什么叫不喜欢。喜欢就是想天天见着,不喜欢就是一年不见也不会想念。
他用自己的灵力呵护那朵花,吸取天地灵气炼化的灵力,总是先分给了芙蓉花,再分给自己。
芙蓉花在他灵力的浇灌下,很快就识得人言,每天和他聊天,问他外界的情况。
高兴了,芙蓉花会用自己的花冠蹭蹭白虎的脸,告诉他,她想修得人身,见见这个森林里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