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他温柔地笑,“凰冉,别走,陪陪我,好吗?我飞升一结束,就想着来找你,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你…”
我吓了一跳,“那你自己在洞里坐了多久?”
“不知道…”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直看得我几乎有些心里难受。
当晚,率先昏睡过去的是我,而不是身负重伤的扶郁。睁开眼睛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我从床边抬起头,才发现我居然就这样守着病号扶郁,一头趴在我自己的床上,睡到了正午。
我看了眼睡梦中的扶郁,他此刻不再紧紧握住我的手,我忙轻轻地把手抽了出来,蹑手蹑脚的,生怕吵醒了他。
洞中金光一闪,我以为是大师兄给我传信,打开那信,却是九师姐。
“醒了,就来我的亲亲巨蛇洞来见我 – 九师姐。”
居然是九师姐回来了,也不知道这钟意养蛇的九师姐是个什么模样的人物。
我揉了揉生硬的脖子,看了眼扶郁的睡颜。此刻他双目紧闭,睡得安详极了,苍白的脸,苍白的唇,倒颇有几分虚弱谪仙的样子。
我悄悄地退了出去,飞身跳下山头,又纵身跃上了另一个山头,连翻三座山,冲入了九师姐的蛇洞。
洞中一个红衣女子正一脸陶醉地埋在蛇群中间,看起来有几分诡异的妖艳。她柳眉斜飞,眼眸上挑,生了一对好锐气的眸子。
见到我,她有些惊,翻身从蛇群中弹跳而起,有些不相信似的,“小师妹?”
我也有些惊,失声喊她:“九师姐?你是九师姐?”
她挑挑眉,有些得意,“对,我涂山言就是你九师姐!”
“不对,你现在又说得出话了?”
我点点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怎么涂山镜不告诉我,你就是我九师姐呢?他好歹该告诉我,你曾拜入云梦门下吧?”
涂山言有点紧张,明丽张扬的眸子染上了点紧张,“你别说出去我就是涂山言,我是用百里相这个名字,拜上云梦的。师父师娘大师兄还有我大哥,从来都没人知道的。”
我刚想问她这又是为何,却听到门口又有动静传来。
“相儿回来了?你这丫头,回来了,不先去看你师父看你大师兄,反倒先来看你养的这窝蛇。师娘可真伤心啊…”
涂山言叫了一声,扑到了羲和君的怀里,羲和君笑着揉她的脑袋,我一时晃神,竟觉得涂山言该是羲和君的孩子。
“你这孩子,还知道回来呢,当年一声不吭的,留封信就走了,我和你师父还担心了好久呢。”
涂山言朝我眨了眨眼睛,撒娇道:“师娘,我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家里有急事嘛。”
听到这里,羲和君的神色黯然了一瞬,我心里想,家里有急事,什么急事,是青丘还是百里?
“大师兄可还好?师父把我叫回来,我就猜是大师兄和小师妹搞不定云梦这么多的事情了。要我说,我就是云梦第一天才,当年有我在的时候,我一个人把所有活儿都包揽了,所有师兄师弟师姐师妹都乐得逍遥。”
羲和君笑着点头,语气十分的慈爱,“是,我们相儿最有能耐了。”
羲和君又转头看我,“阿冉你下山一趟吧,九重天来了两个仙官,你去云梦大泽将他们接进来,再带去见扶郁。你大师兄最近卧床养病,云梦大泽这摆渡的生计,只能交给你了。”
我点点头,又给涂山言使了个眼色,想叫她晚上单独来找我,也不知道她看没看懂,我们就匆匆告了别。
云梦大泽,水畔果真站着两个身着九重天服饰的仙官,见到他们时,我又吃了一惊,竟然是有莘高和有莘宋兄弟两个。
明明拒绝有莘高的是青苍久岚,可心里觉得尴尬的却是我。一想到,青苍久安好说歹说,青苍久岚哭哭闹闹的,硬是要去凤启那里当侍笔的婢女。
我有些不自在,一边泛舟,一边尽量笑得端庄,“两位有莘公子,又见面了。”
有莘宋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倒是有莘高答的我,“是啊,五方天界可真是小,帝姬近来可好?”
我点点头,好得很,一天到头的照顾病号,能不好吗?
突然反应过来他们是从九重天来的,不由好奇,“你们怎么去九重天司职了?是考取了功名吗?”
有莘宋看起来更加的落寞,有莘高倒是不觉有他,“功名可还差得远,不过是在太子殿下近前,一个侍笔,一个奉茶。”
我咂咂舌,有些想问方葛山出了什么事,可又问不出口。
倒是有莘高淡然一笑,很大方地说道:
“帝姬是不是想问方葛山可出了什么事?帝姬猜对了,我们东荒的有莘氏方葛山,近年来愈发式微,我们两个去天君太子的手下司职,就算是去当个顶小的神官,也能让有莘的日子多少好过些。”
见有莘高如此坦然,我倒有些不好意思,“有莘公子如此坦荡,倒显得是我过于别扭了。”
有莘高更加坦然,“我知道凰冉殿下心里惦记,青苍久岚曾经拒绝过我的事情,还请帝姬莫要挂怀。男婚女嫁,本就该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既然青苍久岚不愿,我也不好死缠烂打不是?”
看着有莘高笑得十分磊落,我更加地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太多。有莘宋听到青苍久岚的名字,瞳孔猛地收缩,神色明显一震,随后便继续落寞。
自古以来当弟弟妹妹的,便是要更加的活泼些,有莘宋一定是在九重天被拘束得狠了,规矩一多自然就显得失落。
我将他们带上了我的山头,刚想领他们进去见扶郁,转念一想,又对他们说道:“你们且在洞门口等我一等,我进去看看他醒了没有。”
进了洞,扶郁果真是醒了,此刻正探长了脖子,看进来的是谁。见到是我,那眼底的浓墨都像是被火信子给点燃了。
我不敢去看他眼中那两团炽热的火焰,低头对他说:“有莘高和有莘宋从九重天来见你,你现下可有力气见他们?”
扶郁说的话像是赌气似的,“我不见,让他们走!”
然后,他又紧紧握住我放在床沿上的右手,“你让他们走,你留下来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