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功力渐进,我心中恨恨。
涂山镜啊涂山镜,难不成你学了岳白司成的三成本事,竟是算到了今日其实这个鬼见愁的华胥枝竟然会来这贺兰殿,所以你才主动要求去华胥殿?!
想到华胥枝离我越近功力便越弱,再者有清净瓶在此地,玄冥、扶郁和屠缪三个应当都是极有本事的,我索性心一横,也顾不得害怕了,定睛细看下面究竟演的是哪一出。
高将军绕了一圈,只看到那些怪石黑漆漆的,可也只是怪,石中半分蹊跷的灵力都无。
他有些丧气,打算直接飞身上来,也看看那滴溜溜乱转的观山石究竟是何物。
华胥枝却伸手拦住了他。
“且慢!”
观山石本来只是乱转,并没有仔细去瞧谁,可它似是感觉到底下立着的两位来者不善,湛蓝的眼珠子也不转了,定定地盯着华胥枝和高将军。
“这观山石究竟是个什么来头,舅舅可知道?”
华胥枝沉吟不语,想是像我一样也在思考观山石和兵主之神蚩尤之间的关系。
他回答不上来高将军的问题,反倒是皱眉说了句:“我觉得这殿内似乎有些不对,像是有旁的人也在。”
高将军倒是浑不在乎,“有旁人在?那就杀了好了。”
华胥枝冷哼一声,“杀了?”
他像是觉得高将军十分不成器似的。
“那御水左使和右使的神通你也是瞧见了,他们此行所为的,便是我那孽徒,若不是我抢先一步,定住那死丫头的神魂,便叫他们得了手去。”
“舅舅的意思是,这殿内有那御水使官?”
听到高将军这毕恭毕敬的发问,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脏也“砰砰”乱跳。
等下华胥枝上来,若是认出了我,他便该知道现下在他国师府金辇上的,是个空壳子的莲藕人而不是我了!
都说让玄冥上神给我用个隐身咒了,他却爱惜清净瓶里的灵力,只肯给我用个易容咒。
不过说来,这也是我自找的,若不是我自残,他也不必如此爱惜清净瓶里的水之灵力了。
心中长叹一声,我看了眼那观山石,做好准备,等下华胥枝一上来,我就拔腿开溜,直接溜到城外去。
他自恃身份,一定不肯一路追着我跑。
华胥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是意味深长地一笑。
他也看了眼那观山石,说:“无妨,就算他们也在又如何?”
说罢,他飘然而上,竟是一点力都不曾借,就直直地飞了上来。
他悬浮在那观山石旁边,仔细端详。
我大气都不敢喘,身子缓缓挪动,隐蔽身形。
却见华胥枝伸手,想要将那观山石带离,可观山石像是笼罩在了一层蓝色的水雾之中,半分都不曾移动,反倒蓝光大盛,直接将华胥枝打落在地。
高将军忙奔走了几步,扶起了自己那跌落在地的舅舅,低声问华胥枝:“舅舅,这可如何是好?”
华胥枝抹了抹嘴角,擦去被观山石震出的一丝血,双眼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华胥小儿下诏号令天下修仙之士尽入王都,拜入你门下的有几多?”
高将军刚要回答,殿外突然再次传来人声,华胥枝和高将军对视了一眼,只是片刻工夫,身影便仿佛碎纸片般随风而去,全数消失。
我眨了眨眼睛,使劲睁大去看殿内是否还有他们二人的人影,可却是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妖法?
“国主大人,今日怎的这样出奇,有这等雅致前来我这贺兰宫。”
是贺兰大小姐的声音。
我紧盯着殿门入口,随着贺兰大小姐和国主的身形移动,也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尽量别被他们发现。
国主走进来,不答他的话,却是抬头仔细看那观山石。
观山石此刻正无甚章法地滴溜溜乱转,像是在寻找华胥枝和高将军的身影。
贺兰大小姐轻笑道:“看来我这观山石惦记的人还不少。”
我心中一紧,她莫不是已经知道华胥枝和高将军来过了?
国主没有笑,他十分严肃地看着贺兰大小姐,说了句令她花容失色的话。
“我用无名之剑已经挨个试过二十三座神山了,那最终的圣山,便是极乐之山。”
国主定圣山的法子不是用二十三座神山的化身之剑一一试过观山石吗?
怎么是拿无名之剑一一试过二十三座神山?
他这障眼法也忒多些了吧。
贺兰大小姐很有出息,只变色了一瞬,很快便恢复了平常。
“既然国主用无名之剑,已定圣山,我贺兰山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了。想来我也应当不日辞别国主和国师,回返贺兰山。”
正当我看得出神之际,却听到贺兰大小姐一声极清脆极有力的断喝穿破重重怪石,直入我的耳中。
“这位大人,还请出来吧,如此遮遮掩掩实属无趣。”
我看到贺兰大小姐炯炯有神的目光越过怪石,锁定在我的身上,便知她已发现我了。
可我丝毫不为所动,愣是不肯下去。
国主没有那个本事,他好奇的眼神一直在贺兰宫内的重重怪石中搜寻,可还是没看到半个人影。
贺兰大小姐三催四请,再次朗声道:“大人,还请现身吧。”
贺兰大小姐这一把清亮的嗓音极具穿透力,喊了一遍又一遍,吓得我几乎一个跟头跌了下去。
待我强自稳住心神,掸掸衣襟跳将下去时,盯住我的是贺兰大小姐那仿佛洞察一切的眸子。
我不由得又开始心神不宁起来,心里气得直骂涂山镜。
国主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贺兰大小姐,最终还是按捺住心头的疑问,没出声。
贺兰大小姐倒是淡定得紧,眼眸微抬,一副了然的样子。
“这位大人,二十日前在留水宫中发生的事情,我都是一清二楚的。大人还戴着这黑色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有什么意思呢?纵使你使了易容咒,骗得了旁人,可还骗不过观山石的眼睛。”
我尬笑一声,将那黑色面具摘下。
国主继续狐疑地看着我,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没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