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令行就这样安然无恙地在轩辕丘待了五千多年,连带着尤瀚文和林果的境遇也是大大变好了。
从前在昆仑墟,他们是任高令行打骂的奴隶,现下到了轩辕丘,他们是有名声有地位的学正,不但不用被打骂,还有一群学生们对他们毕恭毕敬。
高令行想来是惧怕五云上师,在轩辕丘大有收敛,只是偶尔言语上责骂几句尤瀚文和林果,却是再也不打他们羞辱他们了。
林果被审到这个地方时,居然还陶醉地说了一句:
“这真是我生命里最好的光景了,真像做梦一样的好。”
随后的部分居然就没什么了,尤瀚文和林果形容高令行躲进后山禁地幻境为东窗事发,而他们是被推出来顶罪拖延时间的。
但奈暮居然还细细地审了审我和锦莳的炼器失败是什么原因,我心中真是感激她,五千年不见,知道我受了委屈还是会替我问问缘由,是不是白受了这委屈。
待到锦莳看完了,气呼呼的,腮帮子鼓鼓的,双手摔摔打打的,像是想要把桌面上的砚台笔墨都摔碎了泄愤。
她又偷偷看了眼双眉紧皱的玄冥上神,有些怕似的,收了大半怒气。
她还是有些气鼓鼓的,转头对我说:
“你也去看看吧,看看他们这些挨千刀的,都干了什么好事。”
我有些好奇她怎么这么生气,挤到了玄冥旁边,探着脑袋去看。
原来尤瀚文和林果招供最痛快的部分便是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了,高令行果真是个沽名钓誉的,其实他在昆仑墟自学了那几百一千年的炼器,不过都是花架式。
但是他攀上了轩辕丘这个高枝,什么东西一旦署上轩辕丘的名,就变得权威起来。
他又仗着这权威,开始号召全天下都要节约起来,节约灵石的用度,节约灵植的使用,为的是献给轩辕丘,由轩辕丘保管。而轩辕丘保管,居然是中饱了他的私囊。
不知道高令行怎么打通的关系,居然就把看守材料室的美差分给了尤瀚文,而另一个同样美的差事分给了林果,林果掌管了典籍室书籍的采买。
高令行一边借轩辕丘之名,大肆发文章批评其他四方天界浪费资源浪费灵石材料,林果另一边大肆采购高令行编写的和大量引用高令行的书籍,尤瀚文则在背地里收取大量进贡的上好灵石材料储存在材料室。
在这个几乎天衣无缝的过程里,高令行收了大头,尤瀚文和林果溜缝儿,也拿了些油水。
高令行允诺,待到他有朝一日可以成功修成上神,也定会助他们两个修炼,脱凡身,升仙身。尤瀚文和林果猜测,高令行定是想要借助那些上好灵石材料,助他修炼。
不知道他寻到了什么法门,不过他这么做,也定有他的道理。虽然这只是尤瀚文和林果的猜测,但也有些道理。
他们几个被迫塞给我和锦莳当督导,心里是有气的,本来都是肥差闲职,突然多出来个劳什子的破差事,当然是不愿意做的。
而这心中有气的,更以高令行为甚,尤其听到锦莳是神农氏的,就更是生气了,神农以炼器著称,小辈中又以朱襄明轩最负盛名,我都是听二哥凤里澈提起过的。
高令行怕是从居烈山没捞到太多油水,看到锦莳就生闷气,所以连带着对我也没有好脸色。锦莳聪明又机灵地送了尤瀚文一些祝馀草,以为他能给我们些好材料,来应付考试。
谁想到他居然是收了祝馀草,精挑细选了许久,挑了几样最压箱底、品质最低的材料给我们,叫我们去考试。
怪不得锦莳看完了气得不行,我什么都没送也都是有些生气。
据尤瀚文和林果所招,高令行本不打算近期放饕餮出来的,他本是有一个周密详细的计划,可以助他修成上神,而那饕餮应该是在那时护法,保他平安。
可饕餮现在就被放了出来,高令行也被我们用五行阵从禁地幻境里逼了出来,怕是要么计划提前了,要么就是备用计划,以防东窗事发。
怪不得他被折磨成那样,也不肯痛痛快快地招了,若是没有我和锦莳这档子事,他也不用东窗事发了。
锦莳走到阶下,冲着高令行滴溜溜乱转的脑子狠狠地啐了一口,“呸,亏我刚才还好心替你治疗,你这种败类就活该被疼死。”
玄冥没有阻止她,依旧是捧着卷宗沉思。沉思了好一会,他才张口说道:
“此案疑点有三。其一是高令行还在昆仑墟时,是如何和轩辕丘搭上了关系,可以在后山禁地畅通无阻,又任意摆布上古凶兽饕餮。
“其二是高令行出走昆仑墟时,是用了什么神通将不死果树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又藏在了何处。
“其三是高令行搜刮天下灵石,究竟意欲何为。”
随后,他目光如炬,灼灼地看向了阶下的高令行,话却是对锦莳说的,“朱襄帝姬,你使神农术法,给他重铸一个肉身。”
锦莳跺跺脚,不愿意极了,但玄冥的下一句话却叫她撸胳膊挽袖子,迫不及待了。
玄冥说的是,“待他重获了肉身,我们再好好折磨他一番,叫他好好体验体验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滋味。”
锦莳施法,扶郁就站在她旁边看着她施法,等她有些力竭时,手中的丹药丸子便适时地递过去,好叫她及时补充体力。
不多时,锦莳的额头上就挂着层细密的汗珠,我忙走到她旁边,给她递了张白帕子。
我的眼睛不敢瞟那在地上蠕动抽搐的高令行,我望着屋顶,听着高令行不时发出几声极痛苦的哀嚎,锦莳只是静悄悄地施法,扶郁也静悄悄地只管递丹药瓶子。
屋内安静极了,涂山镜和玄冥低头看着卷宗,一声不发。
只有高令行的哀嚎,简直如绕梁三日,声不绝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