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莳铁青着脸坐了半晌,没有言语,过了好一阵子,才终于爆发,气得把桌子都掀了,骂道:
“两个老不死的,倚老卖老的老王八蛋,我定要到青云上师那里去参他们一本去,我定不要他们好过…”
我在一旁本也是满脸愠色,但见她开始爆发,反倒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了,就免不得开始愁眉苦脸起来,心里百转千回的,想了好几种解决办法。
一种办法是秘密传书给我大哥二哥三姐长琴他们,求他们直接帮我做完这个炼器,另一种办法是干脆回苍梧,求阿爹阿娘教教我。
但一想到如果直接求三位兄姐,他们定是不允的,苍梧没有这种偷奸耍滑的先例,我也不能开了这个不好的头。
长琴倒是肯帮我,但是在榣山失了脸面不说,以后他也至少会嘲笑我个千八百年的,怕是我日后飞升上神了,他还是会要讲的,“想当年,轩辕丘的炼器结业考试,凰冉帝姬愣是什么都不会,传了密信给我,叫我帮忙才勉强混了过去…”
阿爹阿娘现下又似乎不在苍梧,去了什么地方云游,想求他们教教我,又肯定是不愿的。
再一个办法是去求南海的毕方上神,虽说他定会帮我,但这样的行为不端,我还是实在做不出来。
心下种种,不由得十分烦闷,烦闷又转为了愠怒。
我便也加入了骂这两个老王八蛋的队伍中来,跟着又是掀桌子又是踹凳子的,发泄完了,我们也不理打翻的桌椅板凳,扬长而去,回了明院和台院。
谁叫第二日,这炼器室还是我们订的,一大早便要来使用的。
第二日,我破天荒地没有睡懒觉,打算开始认真用功,早早地就去找锦莳一起上学。
锦莳披头散发的,正在屋内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大堆东西,我看了看,像是炼器需要的东西,便没仔细瞧。
锦莳见我来了,只是随便打了个招呼,将自己的东西包在一起,又草草挽了个发髻,急匆匆地和我去了凤池书院的公共炼器室。
锦莳皱眉将那一大包东西放在角落里,直接抬腿一踹,把门关上,道:
“日后这炼器室我们便日日订下来,日日来。”
说着,她便去将昨日打翻的桌椅扶正回来,我也跟着一起帮忙。
从那日起,锦莳更是异常的刻苦,不时去典籍室抱回一大摞书,每日云里雾里地炼器。
我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却也开始着急犯愁自己的结业考试。
我先是花了三周时间又认真看了一遍法器提纯的典籍,然后也去材料室申领了一堆上等灵石下等法器,下等灵石上等法器,认认真真试验起来。
专司材料室事宜的是那看上去颇为落魄的尤瀚文,我们名义上的副督导,一次也没有指导过我们的副督导。
在我们又一次行色匆匆地去材料室申领灵石时,他终于忍不住了,将自己油腻腻的刘海拨到一旁,慢悠悠地问我们:
“你们炼得怎么样了?”
我和锦莳累得不行,说不出话来,只能给他一个疲惫的眼神,让他自己慢慢体会。
尤瀚文慢悠悠地一笑,摸了摸自己的油亮亮的下巴,“你们领灵石法器的份额是有限的,这份额可是要用尽了。你们自己心中可有数没有啊?”
我和锦莳疲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是锦莳低声开了口:
“弟子们的心中彷徨得很,可谓是半分数都没有。”
尤瀚文的脸上仍挂着那莫测的笑,“你们可是只能再领最后一次材料了。”
锦莳急声道:“所以,还望学正赐教。”
“赐教倒不敢当,我是你们的副督导,指导你们是应当的。”尤瀚文的脸上突然严肃了起来。
“林果她只听高令行的,我虽和他们一起飞升上仙,同往昆仑墟,同上轩辕丘,不过我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
然后,他话锋一转,“所以,你们明白了吧。只要过了高令行那关,林果便不敢有其他意见了。至于如何过高令行那关,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尤瀚文看不甚清楚的脸上又是慢悠悠的一笑,锦莳也是了然地一笑,倒是我看着他们如此默契地相视神秘而笑,着实是摸不着头脑。
只见锦莳飞快地向尤瀚文手中塞了个什么,而尤瀚文的手速也极快,那东西迅速地就看不见了踪影。
我不解地看向锦莳,她脸上也是慢悠悠地一笑,旧话重提般的,她一字一顿道:
“还请学正赐教。”
尤瀚文的脸上流露出一抹不耐烦的神色,很不情愿似的说:
“高令行最喜沽名钓誉,说现下的炼器界,太过于浪费,不过是将高品的灵石和低阶的法器反应,反应成更低阶的法器。所以,如果你们可以用普普通通的材料,将普普通通的灵石提纯,再反应到普普通通的法器,炼制成不普通的法器,便是大功告成了。”
锦莳喜上眉梢,我也喜上眉梢。
喜不自胜地谢过尤瀚文学正,无视了他那有些奇怪的表情,脚步虚浮地走出材料室,快活地走回凤池书院,我才想起来问她:
“你方才塞给他的是什么?”
锦莳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是我们居烈山的特产祝馀草罢了,食之不饥。他高令行不稀罕,这个尤瀚文倒是识趣,哈哈。”
我却皱着脸,气鼓鼓的,“所以这好东西,怎么不多给我点,我也想要啊。”
“哈哈,不过是祝馀草,你想要的话,我下次回连山宫多给你拿些便是。”
锦莳果真是守诺得很,抽空回了趟居烈山,拿了许多许多祝馀草回来,告诉我随便吃,不用和她客气。
而我在连吃了几日后,就开始后悔起了这个愚蠢的决定,这祝馀草实在是难吃得很,食之苦涩无比,先苦后涩,好不难受。
我和锦莳的日子也因为这祝馀草和锦莳的机灵而好过了不少,不再需要每日胡乱将一大团分不很清楚的材料一股脑扔进炼器炉里,然后心惊胆战地等着出炉的成品。
成功与否,倒是无法预知,只能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