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天病房里的人逐渐多起来,大多都是匆匆赶来的伤员家属。
看到自已的男人、儿子,或者兄弟无知无觉的躺在病床上,少不了得大哭一场。
陆向晚虽然是重活一次的人,也看不得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有时候也跟着抹泪。
第三天晚上,病房里冲进来一对老夫妇,看样子得有小五十的样子。
两人看着一病房的伤员眼底透着惊慌,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已的儿子,直到看到马月玲才慌慌张张地奔过去。
“妈……”马月玲声音哽住,眼泪涮就下来了。
冯建宁扎着两只手,痛哭出声,她想抱抱儿子可哪里有下手的地方。
那两只无处安放的手就那么举着,看的人扎心的疼。
病房里感同身受的家属也跟着抹起眼泪。
直到霍长山的父亲霍恒瑞把冯建宁抱住,她的手才缓缓落在霍恒瑞的后背上。
陆向晚看不了这种场面,扭过脸抹了抹眼角。
这几天她也看出来了,霍长山应该是这病房里伤得最重的一个,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其它床的已经有几个人陆续醒过来,虽然还是昏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但也让亲人宽慰不少。
吃过午饭,还在抹泪的霍恒瑞夫妇就被叫出病房。
十多分钟后,两个人脸色都特别不好地回来,
身后跟着的一个领导模样的人一指顾建勋道,“就是这位小顾同志,冒着生命危险把霍长山同志救出来的,自已也受了伤。”
冯建宁木讷地向顾建勋点了点头,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表达感谢。
但当她眼角的余光瞥过顾建勋的脸时,突然瞪大了眼睛,很快就视线别到一边。
霍恒瑞只当她是太难过,冲顾建勋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就搂着人坐到病床前。
刚刚领导把他们叫出去就是说霍长山的伤情,霍长山伤得很重,尤其是头部,被石头砸中,脑子里有没有淤血很难说。
不过幸运的是身上的伤都不危及性命,只是这么多天人还没醒,推断脑子里肯定有淤血,但出血量有多少,里面伤成什么程度不好判断。
这里又不具备做开颅手术的条件,转院的话山路太远又颠簸怕对霍长山的伤情造成二次伤害。
但如果家属要求转院,他们也会尽快准备尽量满足家属的要求。
霍恒瑞冯建宁和马月玲三个人商量了半晌决定,还是再观察几天。
他们都不敢拿霍长山的命去赌,他们赌不起也输不起。
趁着扶顾建勋上厕所的工夫,陆向晚问出心里一直藏着的疑问,“你认识霍长山的妈妈吗?”
她看得清楚冯建宁在看到顾建勋那一刻的眼神里藏着惊恐。虽然只是短短一秒,但她绝对不会看错。
顾建勋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不认识。”
但冯建宁是谁他是知道的,冯建宁以前跟他父亲相过亲,还处过一段时间对象,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分开了,再然后他父亲就和母亲结了婚,冯建宁更是很迅速的就嫁给了霍恒瑞。
陆向晚点点头,扶着顾建勋进了病房,正巧冯建宁抹着眼泪要出去打水,看到两人进来又坐回凳子上。
“妈,你没事吧,还是我去吧。”马月玲接过冯建宁手里的水壶出了病房。
从顾建勋和陆向晚两人身边经过的时候,还冲两人点了点头。
陆向晚扶着顾建勋在床上躺好,越想闯建宁的反应越觉得不对。
霍长山是顾建勋救出来的,就看在这一点,冯建宁对顾建勋的态度与马月玲和霍恒瑞相比就差得太多了。
连最起码的点点头眼神交流都没有,就像是怕触碰到顾建勋的视线似的。
晚上陆向晚打了热水帮顾建勋擦了身子,就等着护士来给换药。
顾建勋怕陆向晚看到伤口,让她去问问大夫能不能回一区的家属区去养伤。
陆向晚去问过回来就看到护士在给顾建勋重新包纱布。
“伤口恢复的不错,不过伤口挺深,注意尽量不要活动。”护士收拾了东西就去了下一个床位。
陆向晚一听护士这么说,就知道顾建勋是故意把她支出去的。
不过她也不生气,换药的时候,病房里就像人间炼狱,惨叫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换到霍长山那的时候,陆向晚下意识瞥了一眼,正看到冯建宁转过头去在,她有种感觉冯建宁刚刚就是在看着他们这边。
陆向晚顿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冯建宁或许不认识顾建勋是认识另一个跟顾建勋长得很像的人。
她突然想到顾建勋的父亲。在苗寨的时候,她是看过顾建勋一家四口的照片的,照片上顾建勋的父亲也就三十几岁的年纪,确实跟现在的顾建勋有七八分相似。
那冯建宁认识的会不会是顾建勋的父亲呢?
陆向晚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而且顾建勋的父母会病死在苗寨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跟家里联系不上。
她突然觉得冯建宁会不会就是跟这件事有关呢?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把陆向晚吓了一跳。
她知道顾建勋和顾家其它人一直都在查这件事,可是她也没问过查的怎么样了。
陆向晚看看顾建勋,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把自已的想法告诉他。
正满心纠结,马月玲突然大哭起来,紧接着霍恒瑞就大喊着奔出病房,“大夫,快过来,霍长山他快不行了。”
陆向晚扭头一看,冯建宁和马月玲红着眼睛,僵立在病床前,哭都没了声音,再看霍长山的身体,似乎没有了呼吸的起伏。
死了?
陆向晚心头一紧。
虽然早就有霍长山可能会活不下去的想法,可眼睁睁看着人就这么死了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大夫护士蜂涌进病房,家属们也都很自觉的让出通道。
一通急救后,霍长山恢复了心跳,但情况很不乐观,最终决定冒险转院。
几分钟后,霍长山就被人推出病房,马月玲按医生交待的一直托着霍长山的头,减少头部的震动,霍恒瑞扶着已经腿软的冯建宁紧随其后。
随着几人的离去病房里陷入死一样的沉寂,所有人心里都觉得霍长山应该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