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你没事吧。”马月玲看她脸色比自已还要差,赶紧扶住陆向晚的胳膊。
“没,没事。”陆向晚猛回过神,很快就冷静下来,顾建勋应该是去参加救援的,虽然也很危险但应该不会有事的。
家属楼里陆续有听到消息下来的家属,人数不多也有十来个。
看到陆向晚和马月玲两个都主动凑过来,想打听一点最新的消息。
一群女人忍着山里的寒风围在一块叽叽喳喳个个都满脸焦急等着山里传来最新的消息。
山里风大,没多会工夫一群女人就冻的受不住了,但也没几个想回家的。
现在一个家里就靠一个男人挣钱吃饭,男人要是没了,一个家的天都塌了,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冷不冷的。
大家换了个背风的太阳地站着,也都还冻得直跺脚。
中午头的时候,一辆吉普车驶进家属院,十几个女人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车上下来两个人,面色都挺沉重,一路小跑就到了一群家属面前。
大家都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都猜出来估计是有人受伤,让家属过去照顾。
十来个女人都想听到消息,又怕听到自已男人的名字。
几个男人一直在二区三区工作的女人脸色更是白的吓人,陆向晚也紧张的心脏嘭嘭直跳,耳朵里只有自已响如擂鼓的心跳声。
直到一群女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陆向晚扭着僵硬的脖子看向来传话的男人。
“别害怕,顾建勋同志只是在营救的时候受了点轻伤。”
听到这句话,陆向晚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等坐到车上才看到马月玲和另一个岁数大一些的女人都在抹着眼泪哭。
一路沉默无语,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到达大山深处的二区驻地,让陆向晚吃惊的是本来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大山,在车子拐过一个小弯后,径直进了隐蔽的很好的山洞。
山洞里别有洞天,应该是个军事基地,来来往往都是面色严肃的军人。
待车停下,陆向晚他们三个女人七拐八拐的被带进了一个山洞。
陆向晚一眼就看到躺在简易病床上的顾建勋,他头发上还沾着灰土,脸上应该被人擦过,但也很脏,神情带着沉重和疲惫,小腿上包着纱布渗出一片鲜红的血迹。
“怎么又伤了?”陆向晚眼圈一红就扑了过去。
带着责任的语气在顾建勋听来却熨烫的很,她怪他,心疼他,她不想看到他受伤。
“一点小伤。”顾建勋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床边,伸手抹掉她脸颊上的两颗金豆子,目光却一直落在病房其它床上。
这次事故伤亡惨重,营救出来的人大多被沙石掩埋,这病房里基本都是重伤昏迷的。
陆向晚这才看到其它十几张病床上躺着的人,个个都是包的像棕子一样的伤员。
马月玲扑在一张床边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床上躺着的男人全身包着纱布,头部除了两个鼻孔留着出气几乎被包严,其余的地方也就露出一小截手指头和脚趾头。
纱布上渗透出来大片刺目的鲜红,尤其是头部,半个脸都被鲜血染红,这么重的伤怕是活下来都很难。
另一个一块来的女人的情况也差不多,男人应该也是昏迷着,对她悲恸的哭声没有半点反应。
剩下几个人身边连个家属都没有,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陆向晚看的心里难受,这病房里的人最终不知道能有几个活下去。
他们可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他们的家人会来的吧?”陆向晚平复了下心情,抹了抹眼泪。
跟那些人比起来,她再哭似乎都有点不对,顾建勋虽然也受了伤,最起码人还清醒还活着,跟那些人的亲人相比,她要是再哭就显得矫情。
顾建勋点点头,“第一时间就通知家属了。”
不过这里太偏僻,这些人又伤的很重,这屋里的不是头上受伤,就是内脏受伤,还有一个肋骨脊椎都断了,能不能等得到跟亲人再见一眼都很难说。
“你的腿怎么伤的?”陆向晚小声问道。
顾建勋动了下受伤的腿,“不打紧的,我这就是点皮外伤。”
小腿肚子上被石头砸掉了一块肉,跟这些人比起来,确实只算一点皮外伤。
陆向晚看看纱布上的出血量,也知道这皮外伤不怎么轻。
但她不好在这些重伤员面前说什么。
问了顾建勋打热水的地方,默默去找来热水,帮他把身上的灰土都擦了一遍。
这里的条件虽然艰苦,但对伤员的照顾还是不错的。
有固定的人员为伤员和家属提供用餐,伤员的还是病号饭,有鸽子汤,鸡汤,反正顿顿有肉。
还能吃饭的伤员并不多,顾建勋这个病房里只有他一个还能吃饭。
陆向晚和顾建勋两个吃饭的时候都自觉开启静音模式,生怕刺激到马月玲和另一个男人同样受了重伤的家属。
她们两个其实也没什么可干,男人昏迷着,全靠液体维持着生命。
除了看着输液的瓶子就是握着男人的手默默流泪。
一个下午马月玲的眼泪就肿的像桃子一样,通红通红的,整个人也一下就没有精气神,好像苍老了十几岁。
陆向晚特别能理解马月玲的心情,想当初顾建勋被埋在地下生死未卜的时候,她一定也是这般模样。
她都能想像得到当时的她是如何疯魔一般的用两只手拼了命的挖土……
顾建勋知道陆向晚在想什么,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两个人眼泪碰撞的一刻,眼泪毫无防备的就从陆向晚的眼中掉落。
她很自私的不想再让顾建勋做这种危险的工作。
顾建勋轻轻捏了捏陆向晚的手,他知道陆向晚在想什么,他也不想陆向晚跟着他这么担惊受怕,受这种折磨。
可是这次到这里来,他也明白他的工作对国家有多重要。
并不是非他不可,但他可以做的贡献绝对的可以写入历史的,会是国家成长路上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