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路很不好走,深一脚浅一脚,又是上坡路,走了也就十几分钟,钱宁宁就又耍起了脾气。
“还有多远呐,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脚痛死了。”
皮鞋虽然好看,但着实不适合走这种山路,虽然没有她想的那么多泥巴,但磨的脚掌生疼是真的。
不用脱鞋她都知道,脚掌上肯定是磨出泡来了,这才走了多远,要是真走两个小时,那这双娇小的脚丫子,肯定要废了。
顾建勋放下手里的行李,看了眼前方,就照这个速度,两个小时怕是都到不了。
钱江也有些累了,但行李都被顾建勋拿着,也不好意思休息,钱宁宁这一蹲下,他倒也能趁着劝她的机会喘口气。
“快走吧,再不走一会天都黑了。”
“我走不动了。”
钱宁宁眼里含着泪花,她确实是走不动了,脚掌钻心的疼,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片上似的,她哪受过这种苦。
可是她又怕陆向晚说的那些话,这会又觉得这林子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知道什么地方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就觉得是什么蛇啊,毒虫之类的在往她这边爬。
她抱着膝盖坐也不敢坐,走又走不动,想死的心都有。
“我扶着你,慢慢跟着走。”陆向晚向钱宁宁伸出一只手。
这一路走来,她也看得出来,要不是为了认回钱宁宁,顾建勋兴许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到这个村子里来。
只是想想他当初那段痛苦无助的回忆,陆向晚都能共情出他当时受的折磨有多痛苦。
既然已经大老远的来了,也走到这里了,怎么样也得把顾建勋的心愿了了。
不论钱宁宁到底是不是他妹妹都不重要了,拿回那张他唯一的全家福才是最重要的,就算钱宁宁真不是顾建勋的妹妹,那张全家福也是他找人最重要的佐证。
顾建勋没想到陆向晚会主动去扶钱宁宁,她自已都没有比钱宁宁大几岁,也是娇娇弱弱的姑娘,山路本就难走,再扶上一个身高体重跟自已相差无几的人,辛苦程度不亚于拎一个沉重的行李。
更何况钱宁宁之前那么对她,顾建勋知道陆向晚是为了他,为了完成他的心愿才愿意这么做。
钱宁宁看了眼陆向晚伸出来的手,这个时候有个人能扶她也是好的,扭捏了下,拉上陆向晚的手站了起来。
钱江自已走着就已经很辛苦,他也确实扶不了钱宁宁,看到钱宁宁愿意让陆向晚扶着这才松了口气。
他更觉得陆向晚是个不错的姑娘,比钱宁宁大不了几岁,跟钱宁宁一比,即能吃苦,做人也大度,一时间也佩服顾建勋是个有福气的,能娶到陆向晚这么好的姑娘。
继续往前走了半个来小时,终于能隐约看到山脚下的村子。
村子一共也就十几户人家,隐在山脚下依山傍水的地方,借着太阳的余辉,倒觉得小村子格外的美。
顾建勋凝着那个小村子眉头蹙的更深,那些他以为早就忘掉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疯狂的往他的脑子里挤,那袭卷而来的速度,让他的心一下一下的揪痛着。
看着他瘦削的面庞上满是沉重,陆向晚更是心疼,她不知道他在那个村子里经历过什么,但她能感受到一定都是些痛苦的记忆。
这个看起来美的如同世外桃园的村子,在顾建勋的眼里却是如同炼狱一般的存在。
钱宁宁看到山脚下的村子瞬间也有了希望,那么美的村子,要是有间大屋子,再有张软软的床,等到了村子里,泡个热水澡,再舒服的往床上一躺,光是想想都觉得惬意。
随后的路程,钱宁宁也尽量加快了脚步,只是天色完全黑透后,四个人就等于是摸着黑在赶路,尽管顾建勋早有准备,拿出了手电,不过山里的林子像是会吞噬光源一般,手电的光线也就能照亮一米左右的距离。
林子深处时不时传来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尖锐的叫声,钱宁宁就是累的想死,都不敢再任性的停下来。
终于四个人在将近八点的时候到了村子。
这个时候的村子早已是一片宁静,只有几户人家窗户里还亮着昏黄的光。
顾建勋凭着记忆找到了村长家,十几年的时光村长家的房子除了旧了一些,没有很大的变化,只是院子围的比之前稍大了些。
叫了门不长时间,村长就来开了门。
隔着洞开的竹门,村长盯着顾建勋看了半晌,才勉强唤出一声生硬的:“阿勋?”
十几年未见,村长已经从当年三十几岁的壮年,变成个快五十岁的老头子,半边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多了些纵横的皱纹,只有整个人还一如当年皮肤黝黑瘦削结实。
“是我。”顾建勋放下手里的行李,抿了下唇又道,“麻烦您,给我们几人找个住的地方。”
村长看了眼顾建勋身后的三个人,眉头顿时蹙紧,“你们要在村子里住?”
顾建勋突然回到村子里,又带着三个陌生人,难道他是忘了村子里不欢迎陌生人的吗?
这个时候让他给找个地方住,他也一时不知道该把他们安排到哪里。
“阿爸,谁来了?”
随着一把甜美的声音传来,一个十五六岁的苗族少女出现在村长身后。
她身着藏青色苗族服饰,头戴银冠,一张小巴掌大的小脸,在夜幕下如同泛着光的明珠,白净的像是会发光,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正在好奇地打量着顾建勋几人,小巧的唇瓣像是含苞的石榴花,红润又丰满。
村长用苗语不知说了句什么话,姑娘虽然满眼好奇,却是转身进了身后的竹楼。
“今天太晚了,你们先在我家里住下吧,我让阿佳去收拾了,只有一个房间,你们将就将就。”
说罢村长带着四人上了竹楼,竹楼一共两层,下边一层不住人,放着些农具什么的杂物。
二楼一共三个房间,他们上去的时候,叫阿佳的姑娘正好抱着被褥从一个房间里出来,看得出就连这个房间也是临时腾出来给他们四个住的。
“就一个房间啊!这么穷吗?”钱宁宁不满的嘟哝一句。
她本来还想着能泡个热水澡,再有个宽大柔软的床美美的睡一觉,这下看来不仅澡泡不成,还要四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打地铺,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抱着被褥的阿佳淡淡地睨了钱宁宁一眼,转身离去,陆向晚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阿佳看钱宁宁的那一眼不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