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向晚走远的背影,刘大成扇了自个一个耳光。
他不是不想帮陆向晚,可他真不敢,一想到家里长年有病的妈,还有傻傻的二妹,他就一点底气都没有。
他这二十几年活的都是这么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点过错就会给整个家带来灾难。
要不是他和刘彩云能挣钱了,全家上下就指着他那个瘸了一条腿的爸,这样的家庭情况,别说是别人的事,就连前两年刚来农场的时候为了两个工分,几个人把他打的爬不起来,他擦擦脸上的血连个屁也没敢放。
他也恨这样的自己,一点不像个爷们,可他有什么办法?人穷志就短,他从里到外都透着一个“穷”字。
眼瞅着快到中午的时候,陆向晚到了自由市场,刘大成不愿意帮她,刘彩云她也没抱着多大希望,倒是远远的就看到摊子后头蹲着个人,不是陆香卉又会是谁。
看到陆向晚过来,陆香卉才从摊子后头探出个头来,鬼鬼祟祟冲着陆向晚招手。
她一大早跟陆华才说出来买菜,没想到陆向晚没上摊子这来,就一直等到这会,生怕陆华才再来找她。
“姑,你这是干啥?”陆向晚绕到摊子后头,就见陆香卉蹲在地上,还尽量让架子上的衣裳挡着她。
“我怕你爸来找我。”陆香卉扯扯唇角,要是陆向晚真能垫钱让她去镇上学手艺,她真是一天都不想再在陆华才家里多待。
“咋了?跟我爸没商量好?”陆向晚笑道,“不用着急,你跟他商量好再过来也成。”
“跟他商量个屁。”陆香卉没好气地说,“我自个的事,凭啥找他商量。”
“我爸不还说给你安排工作呢。”陆向晚笑着接过牛姐递来的凳子坐到一边。
一提这事陆香卉就一肚子气,“他说的话能有准,牛姐都在你这干了,他是啥领导还能给我安排工作?”
她都跟牛姐打听得清清楚楚的了,就连家属只要是没转正的,各单位都不要了,更别说她这种啥也不是的。
陆华才就是满嘴跑火车,就是个骗子!
“也说不准我爸有那本事呢。”陆向晚挑唇一笑。
“我呸!”陆香卉狠啐了一口,“小晚,我说话你别不爱听,就他那样的,除了你妈谁还能瞧得上他?”
“我妈才瞧不上他,马上就要跟他离婚了。”陆向晚冲陆香卉笑笑,“我爸没说娶你过门?”
陆香卉顿时造个大红脸,半晌才压低声音说道,“小晚,你也是过来人了,姑有啥话也不瞒你,我,我那是被他给……”
陆向晚没心情听陆香卉和陆华才那点龌蹉事,赶紧抬手打断,“那是你俩的事,我妈都要跟他离婚了,我也没兴趣知道。”
顿了顿陆向晚继续说道,“你想干理发的买卖我有一个条件,你要是答应明天我就带你去镇上。”
“我答应。”陆香卉一口应下。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条件?”陆向晚挑唇一笑。
她真没看错陆香卉,这种人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事,哪怕是出卖良心她都半点不带犹豫的。
不对,陆香卉这种人恐怕根本就没有良心。
“不用问,不管是离开你爸还是告你爸,我都答应。”陆香卉眼巴巴看着陆向晚。
生怕答应慢了陆向晚再反悔,反正她也看出来了,指着陆华才是一点奔头都没有,还不如干脆抱紧陆向晚的大腿。
陆向晚收了笑,一脸严肃地道,“我妈要跟他离婚,需要一份证明材料,证明我妈在乡下的那些年,他没给过我妈一分钱,还经常打我妈。”
陆香卉舔了下嘴唇,打官司她不懂是啥,但听村里人讲过可不是小事,惹上官司据说是被公家抓走的,她打心里有点害怕。
但转念一想,上头有陆向晚和孙颂芝顶着,就算公家要抓人,到时候把责任往陆向晚和孙颂芝身上一推跟她俩撇清关系就成。
这么一想陆香卉立马点了点头,“成,你说怎么整我听你的。”
陆向晚一早料到陆香卉肯定会同意,把提前准备好的材料拿了出来,让她签字。
陆香卉大字不识得几个但自个的名字倒是会写,等她歪歪扭扭写上自个的名字,按了手印,马上腆着张脸笑着问道,“这样行吧,那明个咱是不是就能去镇上了?”
陆向晚收起材料,挑唇一笑,“当然,明个一早,你在汽车站等我,咱去镇上。”
“哎!”陆香卉乐的就差跪地上给陆向晚磕俩头。
等陆香卉一走,牛姐就凑到陆向晚身边小声问道,“小晚,你妈要跟你爸打离婚官司?”
打官司的事牛姐多少知道一些,但离婚还得打官司还是头一次听说。
陆向晚点点头,“我妈是个家属,跟着他吃苦挨打的落了一身病,总不能什么都不要就从家里出来。”
牛姐也是家属,要不是厂里照顾他们家人多,给在幼儿园安排个工作,在家里哪天不也是一样受气。
她还真没想过如果离婚会咋样?
“我得把我妈应得的都要回来才行!”陆向晚一字一顿地道。
“那都能要点啥?”牛姐皱着眉头紧盯着陆向晚。
她不知道为啥这么关心这事,但总觉着孙颂芝要是能要点啥,以后她日子过得不舒心了,也就有了底气。
“这些年他挣的钱得分我妈一半,还有我和我姐两个人的嫁妆,还有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有我妈一半。”陆向晚道。
“那些真都能给你妈?”牛姐咽了口吐沫。
陆华才可是厂里老职工,一个月的工资都快有一百块了,以前是少点但从跟孙颂芝结婚到现在二十来年也不是一笔小钱。
打官司真就能让陆华才给孙颂芝这么多钱?
她是不信的,钱都是陆华才一个人挣的,孙颂芝又没工作,也不争钱,就算法院的人照顾她是个家属,也不可能照这么分。
陆向晚深吸一口气,其实她心里也没底,陆华才这些年挣的钱有多少倒是好算,但他手里到底还剩多少,钱都在哪,她们娘仨是真不知道,昨晚上她跟姐姐两个人思来想去也就把两个人结婚时的嫁妆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