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等人离开大堂后人还是懵的。
他自是不能答应云青什么效忠的鬼话,那少年才几岁,没有及冠,也没有任何势力,空口白牙哪能让自己臣服?
但是他的另一个提议霍言就不能拒绝了。
“你们现在是朝廷钦犯般的存在,既然没有容身之所,何不先暂时留在这山寨中?你帮我操练出一支军队,我则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这是那少年的原话。
霍言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三十来个跟着自己的兄弟,他们不能一直逃亡。
这寨子虽偏僻简陋,但这也是它的优势,能让他们藏身一时;再者这少年手里还有齐泽,霍言没有思虑太多便答应了。
可他身为将军之子,军士的职责便是守卫国家和人民,即便沦落至此也不愿与抢掠平民的贼匪为伍。
尽管高镖头和那些寨民都有解释说少年不是贼匪,而是杀了贼匪救下他们的大恩人,霍言还是决定再观望一下。
这两日霍言就像云青的跟屁虫般,默默地观察她。
他发现这少年是真的心有沟壑,她先是把整个寨子的人都清点和划分好了,521人内有378青壮年,112年轻女子和31老幼。
她把青壮年分为两批,一批跟着自己兄弟进行每日操练,另一批则到后山,在她规划好的范围内挖红石头,然后这两批人次日轮换。
这少年虽说让霍言帮她练兵,但所有的操练项目都是她自己编排的。
这其中就包括体能、队列以及擒敌。
体能主要是5公里长跑、100米冲刺、泥潭攀爬和负重等;擒敌是拳法、刀法和箭法的基础训练,主要由霍言那帮兄弟负责;队列则是立正、稍息、原地间转法、齐步正步跑步。
体能和擒敌项目霍言都可以理解,并大为赞赏她的安排,可这个队列项目太奇怪了,他在军队多年,从没见过谁会每日花费一个时辰来进行这种站姿和走姿的训练。
为此他还直接对她提出质疑,打仗靠踢正步能赢?有这个时间不如再去跑几公里?
对此她的解释是“你觉得这世上什么样的军队最为厉害?”
霍言不明所以,还是回答道:“自然是有谋略、装备精良、纪律严明、作战经验丰富的军队。”
云青笑了笑:“那你说要如何训练兵士的纪律性?”
“赏罚分明,表现好、服从命令的士兵会得到奖励,而违反军规的士兵会受到相应的惩罚,例如鞭打或斩首。”
云青摇摇头:“严密的赏罚制度固然重要,却也只能培养出一般的士兵,而我要的军队是闻令而动、令行禁止,他们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只需要把服从组织刻入骨子里。”
霍言有些哑然,只有让服从刻入骨子,这些人上了战场才不会恐惧,才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退缩。
所以这些看似无用的队列训练,是在把一团散沙粘连成一个整体,给她打造一个以服从为天职的铁血之师?
至于挖红石头,霍言也跟着去看了,那根本就是赤铁矿。
安山作为通往安县和封州的要塞之地,这许多年都没人发掘出矿脉,也不知道这少年是如何精准定位矿床的,还一挖一个准。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让那些寨民建窑炉和风箱,这是要私自开采和冶炼铁器和武器啊。
若被人发现,可是杀头的大罪。
霍言心情复杂,她不仅敢说还敢做,是真的在为谋逆做准备。
这少年不仅操练青壮年,而且连老幼妇孺都没放过,照她的话来说,所有人都是她的预备兵,都是她的生产力,绝不能浪费。
妇女不仅需要晨跑,跑完后还得去上课。
云青就是主讲师,她会给她们讲人体器官系统的基础结构和功能,然后找一位身上有外伤的来现场示范消毒和包扎。
她用来消毒的液体是前贼匪们存着舍不得喝的白酒,珍贵的酒液到了她口中,就成了没有蒸馏和提纯,效果不佳的酒精。
霍言无法确认她口中的人体器官结构的真假,也听不懂她说的蒸馏和提纯,但却很清楚,如果在战场上有一支相当于大夫存在的医疗兵,那会极大地减少兵士伤亡率。
女人体力不行,那就当后勤的军医和陪护人。
(原本是想写护士,但是古代这个“士”字讲究很多,就换成陪护人)
山寨里的女人基本都不识字,这辈子干的最多的就是洗衣做饭和缝缝补补,听云青讲话就跟听天书一样。
但云青也不在意,这些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还需仔细挑选有天赋的好好培养,现今只要她们学会简单的消毒和包扎,在战场上能暂时给兵士保住性命就行。
除此之外,霍言还发现云青会做一些超出他常识的举动。
例如她会从被霉菌和蛆虫侵袭的土房子墙角表层,刮下一层白色颗粒保存起来(硝石),还会去后山找一种奇怪的黄色岩石(可提取硫磺)
之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出来了,说是要做研究。
霍言这两天也算看明白了,这人并不是毫无依仗,她似乎掌握着庞大恐怖的知识量。
若是她肯投靠一个世家或者诸侯,扳倒官家也不算痴人说梦,但现在这山寨只有五百来人,发展起来要等到何年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