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林妙音带着玉竹出了房间。
孙婆子冷了脸,耷拉的眼袋透着几分刻薄,“王妃若是想教训丁香,只管让她的脸烂掉,何必兜圈子?您是王妃,背后又有皇后娘娘撑腰,身份是何等高贵,就算毁掉香儿的脸,我们做奴才的,也只有受着的份,能拿您怎么样?您大可直接出手,给我们一个痛快!”
“又是给药膏,又是做激光,最后却暗中做手脚,把她的脸毁掉,这不是把人当猴耍吗?我们就算再卑贱,也不是你取乐的工具。就算闹到皇后娘娘跟前,奴婢也要为我的香儿讨个公道。”
孙婆子声泪俱下,满脸悲愤。
给了他们希望,又把希望毁掉,真是好残忍!
“孙嬷嬷,你莫要信口雌黄,王妃什么时候要毁丁香的脸了?”玉竹呵斥道。
“你看看她这张脸,还是我信口雌黄吗?”
“即便丁香的脸出了问题,也不能断定是王妃做的。”玉竹据理力争。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她和王妃朝暮相处,她知道王妃是真心想为丁香治好脸上的疤的。
她废了那么多心思,怎么可能毁掉呢?
“玉竹姑娘说得对,孙婆子你还是先拿出证据吧。”杜仲附和道。
“杜管家,我香儿的脸就是证据啊,连你也觉得老奴是在诬陷王妃吗?”孙婆子气愤问道。
杜仲什么时候向着林妙音说话了?
“我不是说你诬陷王妃,而是仅凭丁香这张毁掉的脸根本证明不了什么。所谓证据,就是人证物证,有谁能证明丁香的脸是被王妃医坏的,又是被什么东西医坏的?”杜仲循循诱导。
“我和我家那口子都能证明,香儿的脸只经过王妃一人的手,我们没再找过其他大夫。这一点,整个后厨的人都知道。”孙婆子说着让小丫鬟去后院找人作证。
话音落,一直没说话的丁香上前支支吾吾道:“王妃是……是用很粗的一根铁针把我的脸戳坏的,她每次给我……给我激光完,我的脸都会灼痛,像是被烧焦了一样。”
“王妃,您看这……”杜仲看向林妙音,“您不能将丁香说的那件物件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林妙音没料到丁香每次激光都吸入了麻药竟还迷迷糊糊看到了激光针的模样。
索性她现在并不担心让他们看到医疗器械。
但她也没打算拿出来。
而是看向丁香被毁掉的脸颊,“你还用了别的药。”
这一次,她说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没,没有,奴婢只用了王妃给的药。”丁香眼神有些闪躲,嘴角却咬得死死的。
“撒谎!”林妙音声音凌厉。
“奴婢的确只用了王妃的药。”丁香一口咬死。
就在这时,刘管家和几个后厨的小丫鬟赶了过来,“我不是说了等王爷回来再说,你这个老婆子你……”
还未说完,他便捂住肚子,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爹!”丁香慌忙上前。
孙婆子也察觉出了不对,“老头子,你都做了什么,这肚子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
方才他说只是有些阵痛,她还以为会向从前那样一会就好了。
谁知这才一会的功夫,就这么严重了!
此时刘管事捂着肚子,佝偻着身子,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滚落。
他痛得身体微微颤抖。
刘管事是上过战场的人,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当年中了箭,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如今却皱起了一张脸。
可见有多痛!
孙婆子顾不上丁香的脸,忙看向杜仲,“杜管家,我家老头子肚子疼得厉害,劳烦您帮忙找个大夫……”
林妙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幕。
目光落在刘管家双手捂住的地方,心里大概有了判断。
这种症状,十有八九是急性阑尾炎。
需要立即手术!
“刘管事,你可是患了……”林妙音说着微微一滞。
阑尾炎在古代叫什么来着,饭饭曾经跟她提过的……害,她这个记性!
“你可是患了缩脚肠痈?”终于想了起来。
刘管事惊讶地看向林妙音,“王妃真是……真是好眼神。”
他之前也发作过,但是从未这么严重过,也曾看过大夫,大夫每次给他开两副药,吃了便好,但随着他就医次数多了,那药也逐渐不管用了。
尤其今日,这病发作起来又痛又急,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快来人,将刘管事抬回去,我要立刻为他看诊。”事态紧急,林妙音不敢耽误。
谁知孙婆子一下扑到了刘管事跟前,用身体将人挡住,“你……你真是好狠毒的心,害了我的香儿不够,还要来害我当家的!”
“孙嬷嬷,你错了,我是要救他。”
林妙音说着给玉竹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找人,“缩脚肠痈一旦痛起来,是要人命的,还望孙嬷嬷以刘管事的身体为重。”
“老头子,不是我不心疼你,而是我……我信不过她啊……”她说着再次看向杜仲,想让他去找大夫。
刘管事拦住了她,“我……我相信王妃。”
他艰难地朝林妙音伸出手,哆嗦着嘴皮子吐出一句话,“老婆子多有……多有冒犯,还望王妃不要……不要计较……”
“老头子,你……”
孙婆子刚开口,就见院门处多了一抹靛青色的身影。
麦冬推着轮椅而来,对众人道:“王妃妙手回春,我这条腿就是她医好的,你们大可放心王妃的医术。且此去医馆,有一定的路程,一来一回恐怕要耽搁不少时间。刘管事情况危急,怕是等不及了,不妨让王妃一试。”
他说着看向丁香,“至于丁香的脸,等王爷回来再查也不迟。”
听他这样说,孙婆子再不迟疑。
“就听麦护卫的,你们快将刘管事送回去。”她说着招招手,叫来两个伙房的小厮。
林妙音虽然不可信,但麦护卫却极是稳妥的。
且信她一次。
小厮们动作很快,一盏茶功夫便将刘管事送了回去。
重新躺回榻上时,刘管事已大汗淋漓,几近休克,此时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整个人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虚弱至极。
“有劳王妃了。”
尽管眼前阵阵发黑,他还是强撑着一口气让林妙音安心,“不论结果如何,王妃的大恩大德奴才都铭记于心。”
“好好睡一觉,我定能救你。”有刘管事这句话,一切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