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都是晴雪不懂事,妾身日后一定会好好教导她,您别生气了。”小陈氏轻声劝道。
林如晦脸色微霁,说起林晴雪的婚事,“本相无意与景王结亲,你这两日有空便进宫一趟,与贵妃娘娘说清楚。”
小陈氏一脸为难,“妾身何尝不知道老爷您的意思,晴雪性子单纯,根本应付不了皇室的波谲云诡,妾身之前暗示了几次,但贵妃娘娘铁了心要让晴雪做儿媳,妾身也没法子……”
她在林如晦心里一直是贤惠纯良的性子,所以她这般说,林如晦便信了。
“这件事你不必管了,先回去看看晴雪吧。”
“是,妾身也怕那孩子做傻事。”
小陈氏出去后,后厨管事王成小心翼翼地进了书房。
“老爷,江州来信了。”
“拿来我瞧瞧。”林如晦脸色稍稍缓和些。
江州是他的老家,也是他的根,老母亲和弟妹都在那边。
自从他留在京中任职,便极少回去了,母亲也知他忙,从不过多叨扰,每次来信,必有要事。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书信。
信是二弟写的,叙述了家中近况,一家老小全都安好,让他放心。
最后提到林晴雪及笄一事,她身为祖母,在孙女如此重要的时刻,于情于理,都要过来为她挽发。
还有二弟家大姐儿林兰月的婚事。
别看这丫头的名字文文静静,性子却是出了名的彪悍,小小年纪就已经是整个江州城闻风丧胆的存在了。
她相貌出众,刚及笄那年媒婆差点踩断家里的门槛。
后来她出门游玩时,被人强抢民女,谁知她一脚过去差点将那浪荡公子踹死。
就这样,本就有剽悍之名的林兰月一战成名,名号自此响彻江州,原本想和林家攀亲的人顿时绝了这份心思,再也无人敢去提亲。
眼看着她今年都十七了,亲事还没着落。
二弟夫妇再也坐不住了,便央求母亲带她上京,想让他为林兰月在盛京寻一门好亲事。
林如晦的眉头慢慢拧了起来。
侄女林兰月可是一个比林妙音还要让人头疼的丫头。
他去哪给她寻一个好夫君?
盛京的人最看重出身脸面,谁会娶一个乡野长大的野蛮丫头。
即便看在他的面子上娶了,不过三日,林兰月便会暴露剽悍的本性,闹得家犬不宁,到时还是会结一对怨偶。
可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些年来对母亲和二弟又几多亏欠,如今他们张了嘴,他怎能拒绝?
轻轻叹了口气,他吩咐王管事道:“你亲自去一趟江州,接老夫人和大姐儿进京。”
“是,奴才领命。”
王成看了眼眉心郁结的林如晦,劝了句,“老爷要少生气,多保重身体,免得老夫人来了,看见您这样又要惦念。”
人人都道他们家相爷趋炎附势,可是他心里却很清楚,相爷只想做个纯臣。
当年若不是皇后插手,相爷是绝不会让大小姐嫁去宁王府的。
“我省的,你去吧。”林如晦这才彻底平息了怒气。
“奴才告退。”
王成离开的一瞬间,看着他佝偻的脊背,林如晦这才意识到他已经老成了这幅模样。
二人同岁,但常年的操劳使得王成看上去苍老许多。
他自幼跟在林如晦身边做书童,后来林如晦留在盛京后,他便做了府上的管事,兢兢业业地打理着林家。
也因着这份情谊,他的话林如晦通常都会放在心上。
……
宁王府,松竹院。
林妙音刚带着玉竹赶来,就见北宫攸形色匆匆地往外走。
风铭顿时询问出声,“王爷,您这是……”
“你来得正好,随本王出去一趟。”北宫攸眼尾的余光掠过一旁的林妙音,解释道,“本王有事要出府,今日先不检查了。”
他说完,不等林妙音说话便迅速翻身上马。
风铭紧随其后。
看着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玉竹撇撇嘴,“王妃大老远过来,他就出门了,这不是耍人么。”
“罢了,走吧。”林妙音回房看书。
没多久,她便得了消息。
北宫攸前几日举荐的吏部侍郎出了差池,刚上任便贬了一位谏议大夫的职。
那位谏议大夫固执死板,平常没少参奏北宫攸。
吏部侍郎是北宫攸亲自举荐的,结果一上任便贬了与他不对付的超管,若说此事不是北宫攸的授意,恐怕没人信。
即便北宫攸没有插手此事,但吏部侍郎所为,明显是在向北宫攸献好。
总之,这件事北宫攸脱不了干系。
但他到底是堂堂亲王,又有战功在身,明帝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对他失望,最多是小惩大诫。
林妙音以为北宫攸最迟半下午就会回来,谁知直到傍晚,都没见松竹院传出动静。
她的右眼皮突突地跳起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们还没和离,北宫攸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这个宁王妃一准跑不了。
她正打算让玉竹去打听一番,就听后厨那边传来一阵嘈杂。
很快,就见玉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王妃,不好了,孙婆子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过来了,说是拼了一条老命也要找您算账。孙婆子力气大得很,奴婢怕您吃亏,赶紧躲一躲。”
“怎么回事?”
“奴婢只听了一嘴,她好像说丁香的脸被您医坏了。”
丁香的脸被医坏了,这怎么可能?
“奴婢也觉得不可能,前两日丁香过来让王妃看脸时,已经基本上全好了,怎么又会恶化,这事有蹊跷。”玉竹很不解。
正说着,孙婆子便冲进了院子。
她的身后还跟着管家杜仲,“孙婆子,你找我来也没用,凡事要讲证据的,你若是没有证据就说王妃医坏了丁香的脸,诬陷王妃,可是要挨板子的!”
孙婆子站定,一把扯开丁香脸上的轻纱,“谁说我没有证据,这就是证据!”
“我家香儿这些日子一直在她这里看脸,用的药也都是她给的,如今脸变成了这样,不是她动的手脚又会是谁?”
她心里后悔得厉害。
早知道香儿的脸会变成这样,她当初说什么也不能相信她的话,让香儿过来看脸。
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转了性,对他们嘘寒问暖?
分明是装的,趁他们放松警惕,重重给他们一个教训。
她就知道这个恶毒的女人不会这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