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挂断电话，许晋飞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刚刚在跟谁通话？怎么那么久？”许晋飞显然才冲过澡。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有穿惯常的白衬衣，反而是在腰间围了一块白色浴巾。随着他的走动，腰腹间的浴巾要落不落。
“没什么，末子给安排了新的任务。”沈之意往上抬了抬眼，防止眼中蓄起泪水。
然而，纵使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她的眼尾却微微带着些红。
许晋飞察觉到沈之意情绪低落，赶忙固定视角，认认真真看了她一眼。
“你哭过了？”他的声音瞬间带了些寒凉。
如果让他知道是谁欺负了沈之意，他不介意用点特殊手段。
沈之意听他这么说，不由噗嗤笑了声，她用手扶住额头，掩去眼部的大部分红痕，“刚刚我喜欢的一个作者大大停更了，他说，山高路远，有缘再见。”
许晋飞绷紧的肩部肌肉一点点松懈下来。
“说哭就哭，还真是个孩子，”他摇头轻笑，“怪不得你妈妈喊你囡囡。”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沈之意的那点悲伤情绪被许晋飞驱散了些，她撅了撅嘴，却依然透出些孩子气来。
“嗯，囡囡已经长大了，与其喊你囡囡，我更喜欢喊你小鹿，”许晋飞的眉眼温软下来，“你长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我记得，有一次经过杰泽会议室，隔着厚厚的玻璃，我就看到一双惊慌失措的小鹿一样的眼睛。”
他似是回忆，语气温柔，“嗯……看我一眼便会躲起来的小鹿，很可爱。”
——也，很喜欢。
沈之意听他夸自己，大大的荔枝眼也跟着弯了弯。
她抱住一个抱枕，撒欢一般倒在松软的沙发里，“还有呢？我想听。”
许晋飞就细细回忆着，一点点复述两人相见的经过。
“……还记得顶楼的舞会吗？在进入舞会前，我就站在你们身后，看到一只红裙小鹿仿佛迷途的羔羊，被人扯了进去。只是，被你认错，这是我始料未及，也是一次……美丽的意外。”
“后来，飘窗处，你怕被叶一言和苏迎发现，仰着头看我时，那眼神，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心动。”他朝着手中的手机伸出一只手掌，仿佛要把沈之意的眼睛遮住，就好像一旦看到她的眼睛，他就会因受到蛊惑而失控。
然而，这个动作落在沈之意眼中，就是许晋飞的手掌挡住了半个镜头。他的下颌线仍留在视野中，他试着开口，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要遮住你的眼睛，狠狠吻你。”
沈之意的脸上又悄然爬了些红晕。她想笑，又压抑着，用口咬着食指的指节，似是在隐忍。声音却带了些羞窘，却并没有恼意，“许晋飞，你好不要脸！”
许晋飞放下遮挡镜头的手掌，眼中带了些宠溺，说出的话却是有跟身份不相符的无赖，“我如果要脸，就追不到我的小鹿了。”
“小鹿”两个字，就像唇舌间的缠绵，格外动人。
沈之意将脸埋在抱枕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她有些羞涩，却还是强装镇定，声音糯糯的，像一尾勾人的小鱼，翘着尾巴尖在人心尖划下一片濡湿的痕迹，“……我也是。”
许晋飞有些发怔，到最后反应过来，唇角的弧度变大，声音清冷诱惑，带了些明知故问的恶劣，“是什么？”
沈之意的目光扫过他毫无瑕疵的身材，最后微微偏过头去，“……许晋飞，你太坏了！”
到最后，任凭许晋飞如何诱哄，沈之意都没有松口。
她算是发现了，商人本色，唯脸皮厚矣~
.
随着工作的展开，沈之意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创作漫画上。
她开始习惯性加班，整个人的所有热忱都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以至于连许晋飞都有些被冷落的错觉。
抬手看了下时间，许晋飞下意识想要问沈之意是不是还在忙，秘书刘安就敲门走了进来。
“总裁，晨星齐总在会客厅，您要不要现在过去看看？”
许晋飞手指轻敲了下桌面，“去看看。”
等他走进会客厅，才看到跟齐总在一起的，还有亦嘉工作室的周娆。
周娆是周岩的姐姐，他们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抬头低头都是熟人。
“许总！”周娆礼貌得跟许晋飞简单握了下手，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齐总则显得更热络一下，“许总啊！今天特意登门，就是想拜会一下您，顺带谈谈您上次提及的注资晨星的事儿。”
他们这些明星娱乐公司，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内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尤其是晨星，虽然是老牌子，但这些年星途惨淡，一个能打的艺人都没有，就连新人叶邵雨也是半温不火，水煮青蛙而已。
许晋飞眉眼淡淡，“齐总有一句话说错了，不是注资，而是收购。”
齐总原名齐开山，这会儿听到许晋飞的话，他那白白团团的脸也跟着皱了下去。
晨星是他一手带起来的老牌子，若说彻底拱手相让，他还彻底做不到。
毕竟，他把所有身家都压在了《逍遥游》这个剧本上。
有苏迎的招牌在，他也可以借一波势，说不定晨星还能够起死回生。
“许总，你这、这就有些不厚道了！”齐开山摸了摸自己的头，颇有些为难的样子，“若说注资，咱们晨星那是举双手欢迎。但如果是收购，恕我……”
“齐总先别忙着拒绝，”许晋飞示意刘安把一叠资料放在了桌面上，“齐总之所以想要拒绝，无非是觉得苏影后的招牌好使。不过，我想，齐总在看完这些资料后，自然会有自己的判断。”
齐开山听到许晋飞的话，脸上的颜色隐隐发黑。
他探手抓过那叠资料，越往后翻，脑门上的汗珠越多。
“这……”他在看完整叠资料后，脸上已经黑成了锅底。
“叶一言要捧谁我不管，难道齐总也要搭上身家陪杰泽资本过家家？”许晋飞双手交叠，身子下意识往前倾，一个很有压迫感的动作，“齐总，你说呢？”
齐开山想到刚刚看到的照片和资料，顿时就有些咬牙切齿。
然而，杰泽资本他得罪不起，想要抽身而出，就只能背靠云欧这座大山。
“听许总的，收购协议，我签！”齐开山一咬牙，直接做了决定。
“先不忙签协议，”许晋飞眼中带了些淡漠笑意，笑不达眼底。他的身子斜斜倚靠在座椅上，侧对着齐开山，看着猎物一点点被自己逼入角落，“我这人呢，最讲求公平公正。所以，有些丑话，就先说在前面，收购协议，不是跟云欧签，而是亦嘉。至于成交价，我要往下压三成。”
他这话一出，不止齐开山，就连周娆都跟着愣了下。
齐开山有些傻眼。
“不是，许总，说好的价格，怎么能说变就变！”齐开山急了，“还有，我们之前一直是在跟云欧对接，这会儿亦嘉接手，怕是不合适吧？”
“齐总先别急，听我说。首先，云欧不插手娱乐市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亦嘉只是我私人注资的一部分，并不代表云欧。
其次，晨星的资源和明星，现在都是空白，即便如叶邵雨，也只是一个新生代小花，难挑大梁。齐总不会觉得，亦嘉会对这些人照单全收吧？”
最后，晨星为了拿到逍遥游的本子，可是亏空了不少吧？就算后来有杰泽资本的投资，怕是也难以支撑整个公司的宣发运营。所以，签，还是不签，在于齐总，而不在于我们。”
许晋飞那双凌厉的瑞凤眼微微眯起，比之平日里清淡矜贵的模样，又多了些咄咄逼人。
一字一句，俱都压在了对方的心坎上。
……